陈敬龙见贺腾如此情状,不禁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你受伤了?”贺腾颤巍巍抬手抱拳,似欲施礼,却躬不下身去;干声应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幸得铁盔山未失……”
范三爷叹息打断道:“小伤?嘿,说的轻巧!”转向陈敬龙讲道:“那些暗族骑士,当真了得;咱们铁盔山地势如此险峻,可攻守相争这几天里,居然被他们不只一次的突破沿途险卡,杀上山来;最危险的时候,甚至直逼到山寨门外,差点便打了进去!幸亏贺副将不惜性命,亲率军兵肉搏死战,才一次次将其攻势压制下去,保得铁盔山不失。可骑士太过厉害,肉搏时,咱们军兵伤亡着实惨重;贺副将自己,也屡屡受伤;尤其昨天,他被敌人一盾撞断七八条肋骨,呕血盈升,直昏迷了四个多时辰方才醒转,真真是离死只差一线……”
他刚讲到这里,张肖忽从陈敬龙身后人丛中抢出,上前冲贺腾微一拱手,问道:“危机若此,将军何不率军突围,以保性命?偌大个铁盔山,敌军绝难处处围的坚实;若要寻其薄弱处,突围而走,应不为难……”
不等他说完,贺腾板起脸来,冷冷应道:“贺腾宁死,不违军令!”
见他回答如此冷硬简短,张肖不由一怔。陈敬龙忙解释道:“这位贺副将,最是忠直严正!他得过留守铁盔山的命令,便死也要死在铁盔山上;没得到突围的命令,便绝不肯弃山而走、以保性命的!”
张肖缓缓点头,深深望了贺腾一眼,沉声赞叹道:“如此可靠之人,当真可遇而不可求也!”微一停顿,又转向陈敬龙讲道:“需尽早回援白虎城,不可在此耽搁!如今暗军刚遭大败,惊魂未稳,断不敢再贸然出兵来攻;趁此机会,可将山上粮草辎重运去白虎城,以供大军所需。铁盔山易守难攻,若被暗军占据,诚可忧也;是以此地驻军却不可撤!”
陈敬龙深以为然,沉吟道:“既然如此,我立即挑选副将,接替贺副将守山……”
张肖摆手打断道:“不必!有我在,暗军休想再久困铁盔山;贺副将无需再与敌军拼命,虽然有伤在身,却也不碍事的!”
陈敬龙听他说的有理,便也不再多言。当下命贺腾继续留守,又命左烈再拨一万军兵到贺腾麾下,以补守山实力;接着又请范三爷打点整理山上粮草辎重,随军运往白虎城去。
大军在侧,人多好办事;不多久,山上所存物资已打点妥当,运下山来。陈敬龙与贺腾匆匆别过,又率军赶往白虎城。——范三爷与商仲霆夫人,尽随大军而行。商仲霆夫人早已足月临盆,产下一女;此为闲话,不必细述。
……
大军抵达白虎城时,由北门而入。此时已过中午,西门喊杀声犹震天价响;暗军攻城仍未止息。
待大军入城完毕,安顿稍妥。陈敬龙早急不可耐,引领张肖、云不回、洪断山、秋长天、慕容滨滨、左烈等首脑人物,赶去西城探。
西城城头,齐若男、欧阳莫邪、楚文辉、雨梦四人正督促军兵射箭投石,抵御攻城之敌。城外,暗军如蚁,密密麻麻,不断涌往城下,攻势甚急;雷振驻马于军兵丛中,正不住口的大声呼喝,催促军兵冲锋。
陈敬龙等人登上城头,齐若男等人见了,自是喜不自胜,急忙来迎。陈敬龙顾不得为众人引见,略一观望敌我情状,诧异问道:“暗军攻城多久了?怎没动用强弩?……严奇将军为何不在城上督战?”
雨梦应道:“果如张肖大哥所料一般,不到四更,暗军便摸黑赶来攻城了;这一番攻势,也当真猛恶非常;军兵只是交替冲锋,片刻不歇,全没停顿的时候,直到现在。莫邪说,敌军是想一口气拿下白虎城来,因动用强弩,会使攻势出现停顿,所以不用!……李将军箭创发涨,时昏时醒,欧阳干将亦不时咳血,无力起身;能主持防守的将领,只齐姐姐、莫邪、楚将军可勉强支持,登城督战。严将军恐他三人受了劳累,病伤再有反复,免不得要多承担一些,减他三人压力。可撑到天亮后,严将军实在撑不住了,忽地连喷几口鲜血,昏晕过去……”
陈敬龙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什么?严将军……受了重伤?”雨梦点头叹道:“统领城防军务,苦撑这许多天,便是铁人也经受不起,何况血肉之躯?严将军劳累太过,以至伤了内腑;虽无性命之忧,却只怕……只怕会落下病根,以后再也受不得劳累!”
陈敬龙听说无性命之忧,方稍松口气;微一沉吟,愤恨难当,大步走去城垛边,扬声厉吼:“雷振,我不在时,你尚且攻不进来;如今我回来了,更增添许多臂助;你还妄想能破我白虎城么?”
随着他呼喝出口,慕容滨滨、左烈、秋长天、洪断山等人,一齐上前,凭垛伫立。
雷振循吼声仰望城上,眉头登时皱的紧紧;沉吟片刻后,忽地举弓喝道:“停止冲锋!”正在攻城的众暗军将士闻令,忙迅速退后,集结整队。
雷振趋马缓缓前行,直踱到距城不足十丈时,方勒缰停住;目光在慕容等人身上扫来扫去,了半晌,又缓缓开口,沉声问道:“夜来之役,用兵者何人,能否容雷振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