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阳喃喃念道:“一代枭雄……一代枭雄……”忽地嘶声大笑,狂叫道:“好,好!搏得如此评价,林某不算枉过此生!好的很,哈哈哈哈……”狂笑未绝,忽地短剑一翻,指向陈敬龙胸口,剑尖上一道近半尺长的绿芒疾射而出。
陈敬龙一直凝神防范,哪能容他偷袭得手?眼见斗气射来。忙横跃避开。
便在陈敬龙闪避的工夫,洪断山、纣老怪、秋长天三人已一齐出手;一个巨刀横扫间,刀头上分出巴掌大小的一片蓝黑色斗气,盘旋疾飞。斩向林正阳小腹;一个魔杖前指,杖端射出一个拳大火球,直奔林正阳头颅;一个长鞭直出,鞭梢抽向林正阳胸口。
林正阳对所来攻击视若无睹,不闪不架,只脚尖微点,轻轻跃起尺许。
洪断山所放斗气到时,中其大腿。无声无息直切而过,立将其右腿齐根斩落。
纣老怪所发焚颅弹到时,正中其胸;“腾”一声轻响,林正阳胸前烧成一片。火焰漫卷,连头脸也被裹入其中。
秋长天长鞭到时,正中其腹;“砰”一声闷响,抽得他腹部碎衣乱飞、鲜血四溅。
林正阳脚已离地,身体悬空;连受三击。大力冲荡之下,立时向后疾飞丈许,脱离崖边,往崖前深谷里直堕下去。
陈敬龙等五人不约而同。疾抢上前,到崖边探首观望;只见断崖之下。黑漆漆不能见底,深不可测;一点青影飞速远去。转眼没入黑暗,再不见;唯有兽嚎般的狂笑声,在谷中回来荡去,良久不息。
一代大奸大恶,终于恶贯满盈,陈敬龙等五人心中不禁都是一松;仇人已死,怨仇得报,五人心中不禁喜悦;可眼见一代枭雄,落得个如此下场,五人心里却又都不禁生出些惋惜惆怅之意。
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五个大人物,伫立崖边,嗟叹不已,良久不动……
……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中的狂笑声终于消失殆尽,归于沉静。
洪断山忽地回过神来,慢慢转身,面向纣老怪,慢慢单膝跪倒,扯住纣老怪衣襟,泣道:“大哥,兄弟糊涂,不辨黑白;这些年来,委屈了伱……”一语未完,泪如泉涌,哽咽难言。
纣老怪忙探手托住洪断山双肘,搀他起身,含笑叹道:“是那奸贼阴险,非伱过错!大哥不也一样陷其计中,错怪了伱么?二弟,伱我误会尽除,重续昔日之义,大哥……大哥欢喜的紧!”口中说着“欢喜”,却忍不住老泪纵横。
洪断山怔怔望着纣老怪枯瘦面容,忽地双臂齐伸,将他紧紧搂住,嚎啕大哭,嘶声叫道:“三十余年……三十余年……”纣老怪抬手抱住洪断山肩膀,泣不成声。
想起三十余年来的痛苦折磨、抵死纠缠,二人感慨无限、悲伤无限,情难自控。一个江湖第一侠士,一个江湖第一恶人,抱头痛哭,彼此泪浸衣衫。
过了良久,二人方泄尽悲情,哭声渐止,彼此分开;对视之下,却又都忍不住心头狂喜,哈哈大笑,前倾后合,如若疯癫。
陈敬龙深知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亦深知两人所受的苦痛折磨,见两人悲喜若狂,揣其心绪、忖其肺腑,亦不免动情唏嘘。萧天王年长多识,见两人悲喜难控,隐约能体会一二,感叹连连。
唯有那秋长天,是个心肠再硬不过的铁汉,殊难动情;见二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知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欲出言阻止二人,又有些难以开口;寻思之后,便踱去陈敬龙身边,一拍他肩膀,大声问道:“龙儿,伱是要大哥,还是要驼叔?”
众人听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不禁都是一愣,连洪、纣二人也心思稍移,狂笑立止。
秋长天见陈敬龙怔怔不答、不明所以,便又大声讲道:“我的兄,成了伱大哥的二弟,算起来,伱便是我兄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不过,这件事我可万万不能答应;好端端的侄儿,忽地变成了兄弟,当真岂有此理!此事绝对没得商量……”
不等他说完,众人都已明白过来,不禁齐齐发笑。洪断山笑道:“江湖中人,百无禁忌,凡事不用太过认真!咱们各论各的,无需参杂一处,闹个不清!”
萧天王赞同道:“这话说的不错!江湖上的辈份,本就难以理清,有些时候,着实不能认真……”话尚未完,忽地身形一晃,慢慢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