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见双钩将自己两侧封死,无法闪身,若向后退却,对方双钩一合,立将自己夹在中间,实是避无可避之招。心中又惊又怒:“这不是明欺我不会斗气,无力硬拼么?”愤慨之下,拼命之心立生。猛一咬牙,身形不动,钢刀直刺对方小腹,打算同归于尽。
其实他这愤怒,却是错怪仇虎了。仇虎见他武技精妙,只当是个武者高手,这一招,是想逼他硬拼,试试他斗气深浅;对其丝毫不会斗气之事,根本不知。
仇虎左钩向下将钢刀击开,右钩不变,仍推向前。陈敬龙生死关头,哪敢丝毫犹豫?顾不得胸口疼痛,尽全力快速收刀,运上内力,向推来的月牙护手劈去;同时向后急跃,化解力道。
“叮”一声脆响,刀刃劈在月牙护手上。陈敬龙全身猛然一震,胸口剧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向后跃起的身形立时跌落;但他这凝聚全力的一刀,也终将仇虎月牙护手的攻势挡住。仇虎轻“咦”一声,为陈敬龙有此大力感到惊讶,但招式不停,钩头转前,勾向陈敬龙后颈。
陈敬龙鲜血喷出,全身立时酸软,再无力气闪避抵挡。知道后颈被钩中,身首立即分家,绝无幸免;微叹一声,闭目待死。
眼陈敬龙就要身首异处,汪明道大叫:“钩下留人!”长剑出鞘,纵身上前,挺剑挑向虎头钩。
与此同时,猛听屋顶一声大响,泥尘瓦片纷落飞溅,露出一个大洞。漫空泥尘中,一条人影头下脚上,疾扑而下,口中喝道:“仇虎小心!”两只手上寒光闪动,分别持有兵刃,直奔仇虎头顶。
众寨主见异变陡生,都是一愣;只有张肖毫不犹豫,一声清叱,纵身而起,凌空短笛指出,笛端露出尺许长的利刃,泛着银白色金属光芒,直刺那扑落人影。原来他这短笛,却是一件兵器,需要时一按机关,藏在笛身内的利刃突出,立成一支笛剑。
那人影身在半空,左手横挥,兵刃上泛出枯黄光晕,与张肖笛剑相撞,发出“夺”一声响,十分沉闷压抑。张肖闷哼一声,笛剑荡在旁边,身形随之斜斜落下,似乎受了极大力道的撞击,竟已失去平衡。那人影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向下扑落,离仇虎头顶已经不远。
仇虎见势不妙,左钩向上一翻,直戳来人,右钩不停,仍钩向陈敬龙。那人影右手疾伸,手中兵刃暴出翠绿光芒,在虎头钩上一击,又发出“夺”一声响,却十分清脆悦耳。仇虎左臂剧震,左钩脱手落地,右钩却已钩住陈敬龙脖子。汪明道长剑离虎头钩只差数寸,但终究慢了一步,来不及阻挡。
便在此时,那壮汉贺寨主猛然冲上,镔铁棍向上斜戳,带着土黄色光晕,直捣那人影胸口。那贺寨主言语笨拙,举止天真,似乎心智不全,可此时动起手来,灵活敏捷,竟似不在仇虎之下。
他身高棍长,不必纵身,便可击到来人。这一棍斜戳而非横扫,棍头竟能带起“呜呜”风响,可见力道之强悍;而且时机把握恰到好处,正是扑下人影与仇虎对了一招,身形微滞,难以招架躲避的瞬间。无论是从力道,还是从时机上,贺寨主此时戳出这一棍,都显是早有准备,蓄势而发,绝非临时起意出手。
空中那人避无可避,眼就要被这刚猛无伦的一棍在胸膛上捣出个大洞,忽地一声轻喝,腰肢猛挺,身形凌空翻转,变为头上脚下,双足在棍头轻轻一点,屈膝化力,连翻几个筋斗,落向旁边。
“通”一声响,却是张肖落地的声音。他双足一触地面,身形急晃,似乎便要跌倒,急忙后退两步,方才站稳。跟着那扑落之人落在仇虎身侧三尺处,比张肖只稍迟了一瞬。不过,这人落地无声无息,身形纹丝不动,连晃也不晃一下,与张肖之仓促狼狈大不相同。
自来人破屋顶而入,到落地站稳,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只一、两次呼吸的工夫。其间几人交手换招,都迅如闪电,若是眼神差些,只怕连也不清楚。
众寨主本领都不弱,眼力均属上乘,自然不至于不清来人动作。眼见这人瞬息间震开张肖、击落仇虎兵刃、化解贺寨主一棍,举重若轻,挥洒自如,无不骇然:“天下竟有如此高手!以此人之武技、斗气,我十三寨中,无人能在其手底走过十招。这人定非无名之辈,必是当世有数的几个绝顶高手之一。究竟是哪个?是敌是友?”人人瞪大眼睛,向那人去。
那人刚一落地,立即哈哈一笑,朗声道:“仇寨主,势急无奈,得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