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受不了我装什么,你是受不了你自己的软弱。”因哈姆转身看着维德尼娜。眼中再没有一丝的迷茫朦胧,清明无比。“别逼我说这些,这些其实是我一直想对你说,却知道你一定不喜欢听的。”
“我软弱?”巫妖喉咙间地声音猛地变了,像是一直在猛敲的一千面破锣突然一起被敲裂了的声音。她眼眶中的火焰旺盛得几乎要冒出来,只是脸上依然是那骷髅的面容,只能看出她的情绪很激动,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好笑还是其他什么。“我舍弃了那样美丽的身体,那么多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完成了连阿基巴德都没有能完成的魔法壮举,转变成了巫妖。你居然说我软弱?我站在命运地车轮之上推动了车轮的前进,连整个大陆的力量都没有能阻止得了我,我软弱?”
“软弱是女人的权力……当然,倔强也是。”因哈姆淡淡一笑。
“算了。”维德尼娜应该是在冷笑。“你不过就是个失败者。从魔法学院开始在哪方面你能胜过我?直到现在,你和我比较起来,哪里胜利了?”
“我承认,对魔法的理解,神学的辩论,魔法实战,我没有一项赶得上你,现在来看确实也是你胜利了,但是胜利者和软弱本来就不是对立的,能力的强大本来就不等于内心的坚强。越软弱的人,才越渴望用胜利来证明自己。
“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哪里还用得着证明?”
“不用证明,那你何必要我留下来仔细聆听你的胜利宣言?难道你不是希望看到我懊恼悔恨的样子来验证你自己的成功?至少我敢肯定阿基巴德从来没有希望自己伟大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觉得。他没有转化作巫妖,不是不能,是不愿意,是因为他坦然面对了自己的生命,他是个伟大的人,是因为他接受属于他的一切,包括死亡和失败。”因哈姆停了停,看着维德尼娜眼眶中一直旺盛得不同寻常的火焰轻叹了口气,还是继续往下说。“所谓命运,其实我们谁也把握不到,所能做的就只有面对。漆黑之星的形成,拔起,只是这个世界本身运转的一个循环罢了。漆黑之星释放出末日审判之后,也许连死灵之王本身都会消失。你能得到什么?不过是个超越了一切的幻觉罢了。其实无论你做什么,你站在什么位置,在命运的车轮下你依然是一粒尘埃。你追求地不是命运,追求的是那种超越一切的感觉。”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自己逼地么?被你那个要超越一切的执念逼迫着。为什么你不能坚强一点。去好好面对好好接受,而要去用这种方式逃避?我知道,我们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也要明白,我们也都有各自的立场。各自的理由……其实无论当时你是选择等我回来,还是选择其他人,你都会比现在……”。
“住口——”怒喝声从巫妖地身体中爆出,声音大得猛烈得让人怀疑会不会把她那破烂干枯的身体震碎。
“我的话也说完了,再见。”因哈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身后的火墙已经熄灭,他转身继续走向原来的方向。
“你去死。”维德尼娜眼眶中的火焰已经像是被倒进了一百斤地火油。旺盛得把除了愤怒之外地所有事物都烧成了灰烬。她干枯的手举起。乌黑的魔法波动在她手臂上奔涌凝聚,一只巨大的绿色火鸟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空气中没有炙热的气浪和任何异常,这火焰凝聚地程度几乎已经达到了实体,所有的温度和死灵魔法全部都蕴含在其中丝毫不露。火鸟展翅一振,化做一片绿色的残影朝背对着她的因哈姆飞去。
因哈姆依然在走着。虽然火鸟是无声无息,但是那狂暴的魔法波动就算是一只永生和魔法无缘的大耳怪都可以感觉得出来,偏偏他连头都没有回。
火鸟转眼就化做了一片浓郁之极的绿色火焰海洋把因哈姆的身影吞没了,连周围的黑曜石地面都在这混合了死灵魔法的高温下熔化,这是和黑暗之龙地*术相若的火焰,没有任何物体能在这火焰之下苟存。
维德尼娜眼中的火焰已经消减了很多,这一个法术释放出的不只是魔法,也是她淹没了理智的怒火。她似乎在发呆,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吞噬了因哈姆身影的火海,那只干枯的手一直维持在了半空没有放下。一旦她这样丝毫不动,确实就和一尊雕像没有任何的区别。
火海消散,那一片地面已经成了一大片的熔岩,维德尼娜眼眶中原本已经淡下去的火焰突然又旺盛起来。
因哈姆居然还在,他依然还是头也不回地朝原来的方向走去,和刚才唯一的区别就是把他所穿的那件长袍的帽子翻了上来,把全身都笼罩在了那身长袍之下。
“鬼王之袍?老师……您……”维德尼娜一声惊呼,看向山德鲁。
山德鲁淡淡回答:“是他以前从我这里偷走的。”
“您不阻止他么?”维德尼娜惊问。鬼王之袍可以抵御所有的魔法攻击,但是并不等于就真正的无敌,至少在山德鲁的控尸术面前不算。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山德鲁依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反问。
“他穿上了鬼王之袍,他违背了阿基巴德大人的遗训,是死灵法师的叛徒。而且他之前不是还对您……”
“那是之前。”山德鲁点了点头。“在刚才之前,他确实是我最想杀的人。不过现在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他现在肯定是要去想办法阻挠死灵之王的到来,身为死灵法师这是绝不允许的。”
“我早就已经退出笛雅谷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去找公会中的其他人。”山德鲁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事要去做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