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淡淡说了一句，所有人便拿起筷子开吃。顾父先给顾奶奶夹了两筷子鸭肉炒肉，顾耀祖和顾耀宗的筷子就直往那肉上面戳，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还要再来两筷子。

王氏在一旁笑着直骂：“慢点慢点，小心噎着！”

顾晓寒今儿吃了够多的肉，肚子还是饱的，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坐在这儿，心里突然的老大不是滋味。她伸出筷子，突然夹走了鸭肉盘子里最大的一块肉，安之若素地放进了自己的碗里。那块肉顾耀祖都盯了好久了，怕顾父想吃才没敢动，眼见着一下子飞了，嘴里唔地一声，眼睛直愣愣盯住了顾晓寒。

不独他，顾晓满和顾晓雪也都有些惊疑地看了她，王氏的视线顺着那块鸭肉来到了顾晓寒的脸上，顾晓寒只当没看见，把肉一口嘴里吃了，才慢悠悠看了人道：“怎么了？”

王氏眼神闪了闪：“没事……快吃饭！”一边招呼着，“快吃快吃！”

顾晓寒便也笑着拉着顾晓满顾晓雪：“是啊，姐，鸭肉真好吃，你们也尝尝！”这一晚上的，这两人最多也就吃了点鸭肉沫沫，根本没夹块大肉。

顾晓满和顾晓雪只觉得王氏看着她们的眼神都不对了，哪里真敢伸出筷子去，糊弄着点点头，直差没把脸埋进碗里去。

饭桌上原本欢快地气氛都有些凝滞住了，顾晓寒却还跟没发现一样，该怎么吃怎么吃，连夹了两块鸭肉不算，她还蹲下筷子，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汤，喝了一口，笑起来：“娘煮的汤真好喝！”

王氏扯扯嘴角，没说话。还是顾林成最先反应过来，沉声道：“你喜欢喝，明儿还叫你娘煮给你喝！”

顾晓寒也不拒绝，甜甜笑了笑：“谢谢爹，谢谢娘！”

王氏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挂不住，艰难地压抑着怒气，对着心情貌似很好的顾晓寒，她动动嘴角，最后也只能生硬地念出一句：“吃饭！”

饭桌上，连最闹腾的顾耀宗都不敢说话了，顾林成一口一口喝着酒，心情貌似也不大好。最后还是顾奶奶出来打圆场，一人一个给夹了一块鸭肉：“好孩子，都吃都吃……”

这么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顿饭，所有人的心情都已低落下去。顾晓满和顾晓雪两收拾着碗筷，顾晓寒就在一边站着看着。

王氏心情不痛快，也没说一声就往自己屋子里去了。顾林成也没理会她，带着两个儿子去考教功课去了。

顾奶奶叹口气，拉着顾晓寒道：“好孩子，今儿是辛苦你了，你为这个家里做的，我们这一大家子都看着呢！”

顾晓寒只当听不出姑奶奶话里的意思，笑道：“奶奶这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合该为家里出点力……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顾奶奶有说了几句，顾晓寒只呵呵笑着，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

到最后，顾奶奶也摸不准了这孙女的心思，无奈的放人去玩了。思索一下，老人没回屋，而是转身去了王氏那里。

王氏正躺在床上休息，摸着心口，脸色铁青。

顾奶奶在人床边上坐了，没好气地道：“得了得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孩子不就是多吃块肉，你至于气成这样？”

王氏还嘴硬：“娘你说什么，我哪里生气了？”

顾奶奶冷笑一声：“还说没有？你当我老婆子已经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还是怎么的？哼，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不就是觉得那么点好东西，就该给孩子他爹和两个小的吃，觉得三丫现在还敢跟你对着来，心里不痛快了！”

王氏叫说中了心事，脸色益发难看，瞧着顾奶奶根本不遮掩的模样，一时也来了气，道：“说的我跟个后娘一样，都是身上的肉，我能不疼？只是这三丫也太不懂事，家里难得吃回肉，她两弟弟年纪小，她不该让着点？她爹和我还有您都在上面坐着呢，她好意思筷子一直往那肉盘子里伸？”冷哼一声，道，“搁在往日，她哪里敢？不就是仗着今儿捕蛇了，有功劳了，在我这里拽起来了！哈，我还不吃这套，我告诉你！今儿是头一次，我就算了，再有下次，看我不筷子抽她嘴巴上！个馋嘴猫，长胆子了！”

王氏想起之前的事，心头那是怒火万丈。顾晓寒从前的老实本分在她脑子里都生了根，今儿这一出是既出乎她意料又叫她愤怒。没想到啊，这孩子平日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如今才有点小功劳，就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王氏哪里受得了！

顾奶奶哼笑一声：“收拾她？行啊，你打啊，打的人受不了了，直接离家出走……不过你这卖蛇的收入，可就要没了！”

王氏身子一僵，脸上的怒色瞬间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是了，卖蛇的收入……

顾奶奶只问她：“你今天去买的蛇肉，你别忘了，都是三丫弄回来的，你现在对她这么苛刻，你就不想想你口袋里的钱，到底都是谁赚回来的！”她冷哼一声，“你也好意思对着人发火！”

“等真把人弄寒心了，离家出走，弄个鸡飞蛋打，我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