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骧楠不想曾重阳如此固执,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曾重阳见他不说话,稍稍缓了下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是杨昊简拔你为官的,可你做的是大唐的官,不是他杨昊的官!为官者忠字当头,忠于上官更要忠于君父。。。”
朱骧楠道:“正是因为下官做的是大唐的官,大人所命下官才不敢从。朱骧楠忠于陛下之心青天可鉴,也正是因为忠,下官就更不敢从命。”
“不听我的话就是违抗圣命!违抗圣命就要砍头!”曾重阳咆哮起来。
“哼,”朱骧楠冷笑一声,双手取下头上的官帽:“下官甘愿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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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哈哈,美人快开门!杨郎回来啦!”
几个醉酒的怛达士卒一边踢着打丰州防御使署后门,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嚷着。
“***,又来闹了。”吕芮爆了一句粗口。
“烈火营的那些人都死哪去了,平日人模狗样的,这个时候都躲得没人影了。。。”冬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却给关老爷送去一根顶门的木棍。
“杨郎让皇帝老子宰了,你们都成寡妇啦,开门,让哥哥进来陪你们……”
“你老子才让皇帝老子杀啦!”冬雨忍不住隔墙对骂起来。
“哟呵……”门外士卒一阵怪叫,口哨声此起彼伏,冬雨气的浑身发抖。
“姑娘别上了他们的当,你越骂他们约来劲。”关老爷到底人老阅历丰,面对乱兵的骚扰显得不慌不忙。
“关老爷说的对,他们本意就是来骚扰我们。你越是答话,他们越是得意,咱们都不说话,他们自然就退了。”
“芸莱姑娘这话说的在理,他们要想进来早就冲进来了。”关老爷将门顶好,就扯过一条长凳坐在了门厅里,犹如一尊天神一般,凛然不可侵犯。他端起自己的小茶壶喝了口茶,看见冬雨还站在院中,忙挥了挥手:“快回屋去,听不到响动,他们该扔砖头了。。。”
冬雨脸色一变,忙抱头跑回正房。刚跑到廊檐下,就听“当”地一声响,半截砖头从墙外飞了进来砸在了金鱼缸上。
“哟呵,杨郎的头破咯……”墙外又是一阵怪叫。
“妈呀,关老爷真是神啦。”冬雨吞了吞舌头,吓出一身冷汗来。
“老爷子是天上的星宿,有他老人家护着咱们都会平安无事的。”李芸莱安抚道。曾重阳掌管丰安时对晴儿等人虽然冷淡,但到底还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李少卿一来,守护使署的烈火营便被怛达兵驱赶出去,没有了护卫,那些醉酒的怛达兵便日夜在院门外骚扰。晴儿心中挂念着杨昊又受了惊吓,竟是一病不起。幸亏有关老爷在外面照顾,李芸莱又有主见,才稳住了人心没有自己乱起来。
躺在病榻上的晴儿听了这话,无奈地笑了笑,对李芸莱说道:“原本是要我照顾你们姐妹,到头来反倒是你们在照顾我。。。我这心里……”
李芸莱怕她又勾起伤心事,忙打断了她的话,安慰她道:“关校尉已经离城南下,他这么能干的人,一定有办法救出大人的。现在外面是乱,可这也正说明那个曾重阳快镇压不住场面了,所以他才请怛达人来帮忙。我想这多半是大人快回来了,不然谁又敢跟钦差大臣作对呢?”
晴儿听了这话心里稍安。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归义军要关营门了,门外的这群醉鬼最后疯了一阵子,便渐渐没了声息。
夜色渐浓,寒气逼人,但众人全无睡意。
关老爷喝完一壶茶,正要去续水,“笃笃笃,”有人在叩门。
“谁呀?”关老爷不慌不忙地问道。
“关老爷,是我,浅水清。”门外的声音显得很急促。
“哦,是水清姑娘,你等等,我来开门。”
世间的事永远是这么不可捉摸。仅仅几天前,晴儿还是那么不屑与浅水清往来,一个曾经沦落风尘的女子,一个集美貌和才学于一身的女子,一个不顾世俗风议留在夫君身边做书办的女子……对这样的女人做妻子的怎能不生出一丝酸溜溜的妒意?
可是现在自己最想听到的竟是她的声音,这场飞来的横祸已经改变了很多事,包括消没了彼此间的心距。事实证明浅水清是善良、正直和可信赖的,是她冒险找到关索告知杨昊被抓的。又是在她的极力周旋下,李少卿才下了死令约束部下不得侵犯后院……
无法想象没有浅水清现在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作为女人晴儿不敢想象她这么做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份恩是值得自己一辈子来报答的。
浅水清穿着舞裙、打着赤脚跑了进来,额头上汗津津的,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夫人快收拾收拾跟我走。”浅水清进门后急急忙忙地说。
“别着急,慢慢说。”李芸莱接过李茉莉递过的茶碗,捧到浅水清面前,“喝口茶,润润嗓子。”
浅水清确实是渴极了,她接过茶碗“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用袖子把嘴一擦,急忙说道:“李少卿请祥福寺的福源长老来城中讲经,我央求长老救夫人出去,长老答应了,现在车轿就在北门外,请夫人快走。”
“这——”众人面面相觑,使署北门外不远就是归义军的一个军营,刚才那群醉兵就是从那来的。
“夫人,你不相信我吗?”浅水清满脸凄然之色。
“快扶我起来,”晴儿稍一思索,就做出了决定,小鱼和吕芮忙将她扶了起来,“东西都不要了,咱们现在就走。”
浅水清欣喜泪下,赶在在前面引路。
众人刚出院门,就听到一声断喝:“站住,哪里去?”顿时有三四十个怛达兵从暗处冲了出来将众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