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由于洗浴设施太过简陋,再加上菲的大力劝阻,莎琳娜最终还是没能实现与馆长共浴,但是一来二去,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菲感觉已经到了午夜时分,她想把莎琳娜的事先放一放,自己先回家,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第二场实习生考试,反正莎琳娜也跑不出去,自己什么时候来找她都可以,可是,她发现馆长的精神头很足,并不打算回他的法师塔,所以没办法,菲也只好跟在馆长后面,跟着他走向莎琳娜卧室斜对面的房间。
“吱呀~”馆长推开腐朽得快要转不动的木门,一股呛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差点把菲呛一跟头。
“这是什么味啊!”菲急忙捂住口鼻,用衣袖猛扇风。
馆长什么也没说,用魔法点着了烛台上的蜡烛,在闪烁的烛光中,菲吃惊地看见满屋子的空气中漂浮着大大小小的颗粒,而整个地板上覆盖着厚达几厘米的灰尘,就像积雪一样。
“这屋子到底多久没人进去了?”菲惊呼道,不过她发现有两个小巧的脚印明显地印在灰尘上,看起来莎琳娜曾经进来过,不过就站在门边上,没有再前进一步。
这时馆长快步走进屋内,迅速打开窗户,指向外面,只见整间屋子充斥起风元素魔法,强劲的风流携带起大量的灰尘,有条不紊地冲出窗户,消失在夜空中,瞬间,不大的房间里变得干干净净。
“进来吧。”馆长把烛台放在窗台上,照亮了房间。
“这是谁的房间?”菲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发现这间也是简朴得要命,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个储物柜,不过,这个房间没有任何镜子。
“这是莎琳娜她的保姆住的房间。”馆长边说边整理起床铺,将被褥掀起,弹掉上面的尘粒。
“莎琳娜的保姆?哦,那个一直照顾她的人吧,她怎么不住了?她人呢?”
“已经去世了。”馆长把清理好的被褥,一点一点整整齐齐地铺到床上。
“哦,真遗憾,莎琳娜当时一定很伤心吧。”
“不,对当时的情况她完全没有意识,所以,她一直很快乐。”
“恩?怎么回事?我觉得莎琳娜不是这样冷血的人,不应该…”
“这是因为,保姆的去世是在她三岁的时候,她不会记得保姆是谁,长得什么样的。”
“三岁??难道从她三岁开始,这个房间一直空着?”
“对,一直空了十二年,直到今天。”
“你…你!”菲突然气血上涌,一把揪住馆长的魔法袍,怒吼道:“你身为人家的养父,却丝毫不尽当父亲的责任,你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撇在这里,十二年啊,十二年,身边没有一个人,她要是死在这里了,谁知道!”
菲的手儿不住地颤抖,眼中泪花盈盈。她知道,大陆战争持续了八年,在这八年期间,馆长整日整夜地为战事操劳,无时不刻地奔走四方,号召整块大陆团结起来,不论凡人,还是魔法师,都应共同抵抗侵略,而到了战争后期,亲自来到前线,指挥对西大陆的进攻,从而获得了英雄的称号,没想到这英雄的背后,竟然是对一个女孩生命的漠视,这不公平…
“菲,我不能尽父亲的义务,我一辈子都对不起她,尽管如此,我仍可以对**典起誓,莎琳娜这十五年来,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真的?”听到馆长如此坦诚,菲的气消了一半。
“菲,”馆长示意让菲坐在干净的床上,祥和地问道:“你觉得,莎琳娜,这个孩子,怎么样?”
“恩,这个,”菲想了想,说道,“她是个好女孩。”
“恩,很好,听到这句话,我觉得终于找对人了,交给你,我放心。”
“交给我??”
“今天很晚了,你就住在这里吧。”馆长没有回答菲的疑问,而是用不容分说的语气命令道。
“可…可是,明天…”
“明天的实习生考试,你就不必去了。”说完,馆长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
“恩,好…”对于明天的实习生考试,菲可是十分在意的,这可是重振第五小队的机会啊,今天的第一场没捞到人,菲可是把全部赌注全压在明天了,可是,如果没有馆长带路,自己要在深夜穿过**塔塔区,还真叫人毛骨悚然的,于是,菲不得不答应馆长,在这里留夜。
“等等,导师,我还有个问题!”菲望着馆长离去的背影,仍不住喊道,“莎琳娜,她到底是凡人,还是魔法师?”
“这问题重要吗?”馆长边说边走进过道,不一会,楼梯方向传来“嗒嗒”的脚步声,他下楼了。
这一夜,菲失眠了。
不是因为被褥之间那难闻的霉味,而是莎琳娜,以及莎琳娜身边的一切。
西大陆女王、公主、宫廷阴谋、仇杀、监禁…无数以前毫不了解的词语,这一夜全都挤进了她的脑袋,乱成一片。
不过,当脑海中闪过,十二年来孤身一人,没人陪伴,没人说话时,她的心隐隐在痛,痛得辗转难眠,痛得撕心裂肺。
十二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是不是每天从楼上走到楼下,再从楼下走到楼上?是不是每天望着窗外的日升日落,望着树上的枝条春去秋来,新芽变枯枝?是不是每天都在同一时刻,跪坐在大门前,欢心地数着钟表上的数字,等待着唯一的亲人偶尔送来可口的苹果?
她的世界,万籁俱寂的世界,能够对话的,只有自己的灵魂。
不过,这时菲突然听到黑暗中传来丝丝的女声,如泣如诉,若隐若现,让人不寒而栗,而让菲感到心头一紧的是,声源竟是来自于莎琳娜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