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这、这是杀还是不杀啊。”旁侧副将一脸为难。看着白绮歌重又直起身驭马飞奔纠结不已。
“不可动那女子……”颤抖着长出口气。兀思鹰无力挥手。“放人吧。放人。莫与白将军为敌。不然霍洛河再无宁日……”
白将军是谁。白家有着怎样的实力。两旁副将怎会不知。一时默然无声。也同兀思鹰一般满眼颓然无力。什么叫功败垂成。什么叫失望而归。如今几人深深体会到那种沮丧滋味。同时也有一丝惊讶感慨在内心滋长。
无怪乎那个“银甲少年”竟能大破铁燕阵中阵。视围困住大遥主将的古老阵法于无物。原來是白家后代。骨子里存着战神一脉的天生将才。
霍洛河主阵士兵忽地撤离中央地带。横挡在易宸璟与白绮歌之间的障碍不见了。那段本需厮杀许久才能缩短的距离也变得近在咫尺。只消片刻功夫就可到达彼此面前。
是陷阱么。易宸璟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沒有反应。头脑一热夹紧马腹向那道凛冽身影疾驰而去。。白绮歌的马似乎受了伤。四蹄踉跄眼看就要跌倒。
军中都知道白绮歌不擅骑术。马受伤吃痛定是要发狂的。凭她三脚猫的驭马功夫根本无法驾驭。交战过后的地面上矗立许许多多残剑断刀。易宸璟担心她跌下來会被刺伤。顾不得什么陷阱布陷阱。一人一马风一般冲了出去。
带兵打仗躲冷箭。这几样白绮歌都尝试过并且有惊无险。谁想到最后脸面都丢在了骑马上。任她怎么拉扯缰绳。身下伤马都跟疯了似的乱叫乱跳。跳沒了力气便突然停住。后踢发力猛地一颠。硬生生把白绮歌给甩了出去。
“不会骑马你逞什么能。”跃过刀兵交错的地面跌进温热怀抱。耳畔低低响起略带责怪的声音。
她毫不意外易宸璟会稳稳接住她这件事。
前世在特战部学过搏击学过兵械学过战略战术。唯独骑马沒学过。能怪她么。白绮歌对刚才的惊险仍旧心有余悸。贴靠在坚实胸膛前半天也沒能缓过來。只听得风声呼啸而过。阵阵马蹄向着自己來时方向不知疲惫地奔跑着。
冒着生命危险搏一场豪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霍洛河士兵沒有追击。被困的遥军残部紧随易宸璟身后与白绮歌所率精骑部队汇合。在战友的掩护下。拼死抵抗两天的疲惫将士们终于能松口气放下心中巨石。或哭或笑。悲喜百态。
一行人退回到战场边缘。易宸璟忽地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向霍洛河主阵方向拱手抱拳。。他本沒有逃出生天的机会。甚至连白绮歌按理都该被万箭穿心惨死于乱战中。是兀思鹰吧。那个看起來总带着忧愁表情的敌军元帅。不是他刻意放行的话。他们绝沒理由安然无恙返回。救命之恩终归要谢。敌人是敌人。恩人识恩人。恩怨分明这点。白绮歌用行动教会了他。
萧百善早派人在前沿等候。见易宸璟露面立刻升起天灯通知梁宫、陈安收兵。不到一炷香时间。三路出击的援军尽数归來。
易宸璟已是疲惫不堪。抱着白绮歌下马时险些摔倒。萧百善叫來随军大夫又命人去弄些简单食水。大致吩咐三军整顿休息后便跟在后面进了营帐。营帐里很乱。软榻尚未收起。上面还凌乱堆放着白绮歌换下的女子衣衫。明显走得匆忙來不及收拾。易宸璟扫了萧百善一眼。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将军伤还沒好就赶了回來。是我执意要出战的。他想拦也拦不住。”白绮歌知道易宸璟怪罪萧百善沒有看好她。不由开口辩解。
“不说也猜得到。你那倔牛似的脾气……”习惯性抬手想要抚摸白绮歌脸颊。身后萧百善不尴不尬地咳了一声。易宸璟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索性挥挥手让萧百善和大夫都退下。在黎明即将到來的时辰拉紧帐帘。把自己和白绮歌关在狭小的帐篷里。
刚从生死线上归來。纵有无数话想说也找不到头绪。易宸璟无奈放弃。只紧紧抱住同样身心俱疲的妻子。许久不肯放手。
“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怕死还充英雄。刚才是谁宁死不屈不肯投降的。”一路上从士兵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易宸璟对兀思鹰说的那句话。白绮歌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受。明明决定自此远离、再不做与他长相厮守的打算。却还是敌不过他三言两语的亲昵温存。
无声叹息。纤细手臂交抱在蜂腰后。侧脸贴着肩头。白绮歌闭上眼贪婪享受绝处逢生后的喜悦。冷不防背后一道刺痛。正是易宸璟随手拂过的后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