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如此凶猛,杨再兴如若不是闪避得快,坐下马已不死必伤了。
让过风头,杨再兴气升头盖,再不肯退。回手猛力一枪,将左边冲来的一联破甲透颈而过,瞬间就连伤两马。马上敌兵也有一人滚落,被旁边的马踏死。右边又有数十联拐子马夹带如山一般的气势涌来,靠他最近的一联战马上,骑兵手中长枪已朝杨再兴猛刺过来。
眼看形势危急,忽听大喝,一道人影带着一团寒光,突由斜刺里横飞过来。
听得玱琅琅一片急响,目光到处,正是岳云快马疾驰,赶来接应。
岳云纵身一锤先将敌兵的三支长枪全数打飞,再猛力将锤一挥,内中两马的头立被打碎,下剩一马也受了伤。
原来岳云看到“拐子马”前有一个拒马刺,而他手中的锤太短,无法近前,唯恐爱马受伤,现见杨再兴危急,已经无法顾及太多忙即飞马纵身赶来,斜刺里将杨再兴接应下来。
“拐子马”身披重甲,三马连环,看去声势猛恶,可到底行动较慢,再加上三马连环,并驱而进。一马倒地,另两马便不能行,一旦行动受阻后面的马再往前一冲,便成了自相践踏之势。
杨再兴双手铁枪舞动如风,岳云双锤迅猛如雷,金兵挨着一点,便是筋断骨折,头破血流。两将异常勇猛,气势如虹,宛如虎入羊群,锐不可当。
借着两员大将的勇猛,背嵬军乘机而动,不向上看而是自顾自的低头将后来拐子马的马蹄斩断,拐子马一经受伤越发惊蹿挤压,一时间人翻马倒,不死必伤了。
拐子马相继翻倒,后面背嵬军又各换上长枪大锤等各种长兵器,勇猛的纵将出来向金兵扑杀过去。倒地的金兵本来就多半受伤,再吃这些凶狠的健儿们一路乱扎乱打,转眼尸横遍地,欲逃无路。
金兀术见此情势,心胆皆寒,忙即传令后退,虽然如此,可在这种情形下,本来就动作缓慢的拐子马哪里能迅速撤退,一时间后面的“拐子马”也同样翻倒伤亡。
一片喧哗惊扰声中,奔腾得整个战场黄尘弥漫,高涌如云,无法远视,连号令也无法传达。
正在金兀术在马上暴跳急呼时,杨再兴和岳云带领着背嵬军骤出不意已经冲到身前。杨再兴双目圆睁,也不言语就是一枪疾来,金兀术一惊,慌忙以刀磕挡,枪刀刚交,枪头忽地一翻,宛若蟒蛇吐信,径冲咽喉扎去,金兀术大骇,百忙中仰身使出铁板桥向后躲去,哪知杨再兴枪尖却又一颤,迅如闪电般向下划去,金兀术马上滚身急躲,手中刀也顺势一拖将身防住,两马一绕间,刀枪抖成两团光影,犹如出水蛟龙遇到下山猛虎,翻滚来去,难分难解。
忽地一条枪光华一凝,破开对面光影,直入中宫,枪势迅疾已经无法躲闪,金兀术只来得急长笑一声:“来得……”好字尚未出口,枪尖已近前胸,一点寒意直沁心腑。
“快跑.....”
猛然一声暴喝,一员大将纵马合身扑来,恰好挡在金兀术身前。可惜,这员大将也仅仅吼出这一声然后就毫无遮挡的随着杨再兴的枪势飞出,鲜血尚未喷出人便攘落下来,待得他想要挣扎纵起时,吃后面一联“拐子马”猛冲过来,这员大将已经来不及躲闪时,被当时压死。
吃这一挡,金兀术已然拨马逃走,在他的身后千百匹拐子马乱成一片挡住了杨再兴的去路,待得杨再兴想要追赶时,无数员大将一惊将他围在中央,甚至在岳云赶到时也是追之不及。
没有了主将的指挥,不消片刻,一万五千“拐子马”全数翻倒,没有一骑生还。封钦呆呆的看着,不由自主的向前行走,蹒跚彳亍,不知何时,泪水流了满面。
受伤的人和马痛苦的呻吟着,死掉的人和马,残缺的尸体,破损的兵器和盔甲,妆点着整个战场一片狼藉。可奔逃着的人,救援来的人似乎都是看不到封钦的样子,任由他在战场上游荡,徘徊,而他也似乎如同幽灵一般,无论是人是物对他都不成阻碍,有意无意的一穿而过。
看着熟悉的杨再兴、岳云疲惫的往回走去,看到熟悉的张宪、陆文龙兴奋的奔了过来,看到远处高举着“岳”字大旗,大旗下威严伟岸的岳飞,他又看到了如同枪杆一般笔直站立在岳飞身后的一个年青人。
岳飞身后站立的年青人,年龄大约与岳云差不多。身躯修长健壮,目光幽冷深邃,眸子里隐隐透出微微紫芒,一杆鸭蛋粗的錾金虎头枪被他紧紧的揽在怀里。此时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岳飞身后,平静的观看着惨烈的战场,心智坚定若磐石,不可撼动。
不动如山般护卫着岳飞。
岳飞似乎回头和这个年青人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这个年青人诺了一声点头应允,然后翻身跳上战马,手轻轻一带,纵马向杨再兴飞驰而去。
明了了,一切都明了了,看到这个年青人封钦似乎一下子全都明了了。
那个人是我,那个人也是我。
封钦眼神跟随着年青人飞驰的背影而去,他知道这个年青人此去就是归期,他看到年青人飞驰骏马奔到杨再兴身前低声和年青人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招呼着一队三百背嵬军向金兵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