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看看你的柴刀?”赫连不二突兀的说道。
乐亭有些惊讶,还是恭恭敬敬的取下腰上的柴刀,递给赫连不二。红烛下,赫连不二一手持刀,一手用拇指的指蛋从刀锋轻轻抚过。车厢中,传来一声清脆短促的蝉鸣,柴刀的刀身,变得明亮起来,雪白的刀光中,是赫连不二清晰的脸。
乐亭心中惊讶,他从没见过柴刀可以如此的明亮,像是一面镜子。赫连不二双手奉若至宝的握住刀身,将刀柄递了过来。
“听蝉,果然听到了蝉鸣!”赫连不二沉思片刻,终于找到了相关的记忆。
“这刀,其实是朱师弟的刀!”赫连不二看着乐亭接过柴刀,听蝉到了乐亭的手中,黯淡下来,又变作了黑se的钝刀。他突然说道。
“朱师弟?”乐亭不解。
“就是今天山路上,要换你刀的人!”赫连不二说道,“他是先生的十五弟子,当今汉王朝的逐鹿。”
“这把刀是我的刀,前辈可能看错了!”乐亭冷笑起来。“并且,它不叫什么听蝉,而是叫做小黑狗!”他冷笑着说道。“我的小黑狗!”他一反手,柴刀挂在了腰带上,沉甸甸的熟悉,一如既往。他心中对赫连不二有些戒备,不会是你这个老小子看上我的刀了吧。
赫连不二突然哈哈的笑了,很大声,很爽朗。有一丝血痕顺着他的唇角流下。乐亭冷笑着看着他笑,心中却为他悲哀,这人病入膏肓,似乎一场大笑就会仙去。他轻声哼道:“我的小黑狗,静静跟我走,险恶都不怕,关门就放狗!”虽然哼着歌,他却在心里自问,要是自己吐着血,绝对笑不到对方这样大声。
“你的小黑狗很可怕!”赫连不二的双眼冒出光来,他的脖子猛然一伸,随即缩了回去。“不过,与我无关。我只要你,将我背进去之后,让你的小黑狗给我一个解脱。”说完,他站起身来。
乐亭茫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赫连不二掀开车厢的布帘,站住了身躯,突然说道:“曾柔不错,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会亲自修书给他的父亲!”
乐亭愣住了。随即他摇了摇头,“算了,她毕竟是世家的小姐,而我,什么都不是!”赫连不二咳嗽了一声,掀开车帘,走了出去。乐亭的脸红了,车辕上,他看到一双满是怨恨的双眼,大大的眼眶中,有一层泪水不住的打转。
曾柔竟然就坐在车辕边的车夫位置。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带着女子的香味挂在了他黑黑的脸蛋上。乐亭笑了笑,一把擦了,马车突然停下,差一点将他甩出马车,曾柔扶着赫连不二下了马车。
“曾姑娘?”他喊了一声。
曾柔挺着胸,怒气冲冲的回头,“怎么,想羞辱我吗?”双眼之中怒火熊熊。很奇怪,乐亭是自己不喜的一个人,然而,她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对他竟然有深深的怨恨。
乐亭不敢对望,还真怕她的怒火会将自己烧死。对赫连不二大声道,“前辈,修书吧,不过,务必把我的未来描述的好一点,我没老婆,也没钱,尽量多要一点嫁妆!”
曾柔大囧。想不到对方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想要反击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听乐亭继续嚷嚷,“让我岳父疏通疏通关系,给我弄个什么官当当,那感情好,要不然,我还的带着老婆吃娘家,说不过去啊!”
马车边,一群士兵哈哈的笑了起来。赫连不二一愣,曾柔一跺脚,跑了。
“小兄弟,此话当真?”赫连不二转过身,看着乐亭,问道。
乐亭点点头,“我是绝对当真,辛辛苦苦,不就为了娶个媳妇吗?前辈,这事如果能成,六百两金子不要了,我乐亭为你养老送终。”乐亭站着马车上,将事情想明白了,其实,赫连不二是给自己一条路。
可是,他的心中,有些惨然。人生无物,然而,人生而不同。他看着赫连不二的身影蹒跚,弱不禁风的行走在夜风中,感到,他真的苍老,非常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