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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巧合离奇并又引起了多方联动的大际遇,即便是身在局中并参与其间的当事者们,也难以完全清此事的始末由来。
一切的起因,在于三年前,殷家家主殷涓主动找上了昆仑绝云堡堡主端木凌宏。
殷涓早怀篡逆之志,更是沉湎于怪力乱神的机谋营巧。遣长子殷虞前往洛阳,意图以伪造的所谓神迹来作为东山再起的谶兆预示,便是出自他异想天开般的筹划。及至碰上了更野心勃勃,并将他收为部属的澜沧王汲勉,他便愈加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朝野纷争的鲸波鼍浪之中了。
找到端木凌宏,本来无错,端木凌宏有力阻羯赵大军,勇护黎民百姓之功,却被朝廷的世家大族贬黜排挤,空有报国济世之志却以盛年之龄黯然远走西陲昆仑,似此种种,正与殷家境遇大有相通之处。殷涓相信,他的理念一定会和端木凌宏一拍即合,届时他有南国世家族群的推举,也暗伏澜沧王神鬼之力的庇佑,再加上端木凌宏金龙令符之主的崇高威望,一俟起事,登高一呼,在朝在野,必是云集景附,望风响应之势。
事情错就错在,端木凌宏已不是昔年只知习武修行,不闻天下事的遁世高人。有了和氐秦鬼御营魏峰的交集,还有那金龙令符诡异失窃又被妖魔趁隙利用的过往,使端木凌宏对于妖鬼之事有了异乎寻常的敏感。在殷家庄居无多时,端木凌宏便已经察觉了庄上的诸多蹊跷。
义侠烈性,岂容鬼祟邪异祸世殃民?只是端木凌宏明知殷涓背后必有大魔头隐伏,可殷涓甚是精觉,竟是不露丝毫马脚,为了彻底引出这个大魔头。并且一股全歼这大魔头麾下的所有力量,端木凌宏采取了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策略。
于是,是他联络了时于洛阳城驻扎的鬼御营,魏峰得了消息,便领鬼御营尽数潜往南国韶岭殷家处。所以洛阳妖人和议鬼御营未与其会,罗老七追袭妖魔在诀山又不得不接令立返,便是缘出此故。当然,在殷涓面前,端木凌宏便魏峰一行是受自己力邀而来的氐秦锐士,秦晋早晚一场大战,●←●←●←●←,这次颠覆朝局之谋有氐秦**队加入实是极为正常之事,殷涓自然深信不疑,还为得此强援而欢喜不已。
也是汲勉常年隐秘行事。对天下时局,人间角力的诸多变化未必了然于心,又持于谨慎在血泉鬼蜮深居简出,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支氐秦**队分明就是冲他来的。
仅仅一个鬼御营自然还不够,为保万无一失,端木凌宏以武林盟主的名义开始联络江南各路绿林豪杰,蛟刀士骆祎的百舸帮便是首当其冲。
巧合便由是产生,百舸帮早遇妖魔之劫。也是伏魔道七星盟文曲部宿的部属,一来二去。便和来寻百舸帮助力的乾家弟子甘斐碰了面,一番攀谈之下,才知道两方所要对付的敌人竟然都是一路。
针对汲勉和殷家庄图谋的应对举措,在这两年内便已部署停当,人间侠士与伏魔道高手早就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只待对方发动。自取灭亡。
汲勉的注意力放在了对伏魔道的规避上,恰是妖灵一族大举迁徙,伏魔道主力昼警暮巡,行监坐守,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妖灵撕毁和议,借机发难。在汲勉看来,既是伏魔道无暇他顾,妖灵族另有谋算,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发动时机。
犯乱起时,正入彀中。汲勉的三路进军计划竟被甘斐和端木凌宏的合从连衡破得干干净净。
殷家水师一路,百舸帮假意接应,嵇蕤从旁相助,带至江上,先诛内中魔性之徒,再覆其间负隅之辈。
殷家步军一路,鬼御营和将岸陈嵩引蛇出洞,而后聚而歼之,端木凌宏又会合江南绿林,径取殷家本院,立诛为恶酋首。
血泉炼魂军并祁山盗一路,于石城关受祀陵尉和百舸帮前后夹击,全军覆没。
只有在严密监视的黎潇山血泉之境出了意外,伏魔道力宗高士被炼魂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部罹难,而现在,只剩下直捣魔巢的甘斐一行还没有奏凯告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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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鼻而来的晦暗之气使甘斐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又很不舒服的眨了眨眼,一直过了很久,才渐渐可以看到眼前模糊的影像。
力儿不知躲在了哪里,而慕容衍和张琰在放下甘斐与凌涛之后,又折转了飘忽虚渺的身影,再次从昏黑如墨的天幕飞了出去,他们还要将剩下的扫讨妖军陆续接进来,在所有力量的汇集之前,甘斐便只能在原地等待。
这并不是甘斐第一次置身于幽冥之地,昔日穿破结界直闯太阴城月灵鬼境的情事犹然历历在目,但当甘斐凭借着周遭幽绿的鬼火暗光仔细辨认之后,却发现这里与月灵鬼境相比,委实大不相同。
极目所见,便是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浓重黑暗,阴风穿梭,形成了尖锐的异响,远处则是憧憧黑影,既像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峰岩,也像是一望无垠的乌潭瀚海。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一种凄楚绝望的悸怖之感油然而生,凉嗖嗖寒瘆瘆直冲脑后,饶是甘斐胆气粗豪,却也不禁加重了几分呼吸。
“你好像有害怕?”凌涛听起来极为淡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屁!”甘斐否认,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广袤的黑暗总是带来神秘诡异的感觉,而在世人心中,这就算并不完全是害怕,却终归是本能似的敬畏之情。甘斐耻于表达这种敬畏,所以还特地挥了挥自己手中的宽刃长刀,挥舞的动作带动筩袖铁胄哐哐作响。
“阒水以前有一种鱼,鳍棘很美,平常都是贴在身旁,像是鎏金镶玉的装饰。可在遇到危险之时,这些鳍棘就会像利刃尖刺一样倒竖起来。为的是吓跑对方,保护自己。”凌涛就站在甘斐身边,和甘斐圆睁的两眼不同,他的双目发出一股晶亮的银光,视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神态悠闲的左顾右盼。倒仿佛揽景赏胜一般:“其实……就在那种鱼鳍棘大张,彰示威武的时候,它的心里却怕得要死,因为它知道自己的鳍棘根本无法为它带来任何管用的防护。”
甘斐听出了弦外之音,斜过眼,盯着凌涛:“你是我刚才挥刀的情形,就像是那种鱼的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