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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九黎寨中人在东葛丹的吩咐下,过来将刘赢、暮色阿果二人并那一只大黄狗抬回九黎寨之后,暮色阿果不过是又疗养了一日,便是重又苏醒过来,倒是那伤势不重的刘赢反而是愣愣地又在床上躺了三天。
饭来就张口,困了便睡觉,其余时间便是睁着眼睛愣愣地望着头顶,目光呆滞,没有焦点。暮色阿果整日整日地守着他,问也不答,哭也不应,捶也不躲。无可奈何,只能又是哭哭啼啼而去,不多时便重又噙着泪花而来,一日几遍,循环往复。直到第三日,连那大黄狗也一瘸一拐地跟着来“汪汪”叫嚷时,那刘赢仍旧是充耳不闻,只是愣愣地望着头顶。
想来,这刘赢自幼丧母,家中又没有祖父祖母可以疼爱自己,东葛丹不在家时这刘赢自己便是深感伶仃孤苦、形影相吊。那时,对这么一个严父虽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抱怨,但更多的则是无比的亲近与依赖之情。
之后,刘赢渐长,与东葛丹在思想等方面也开始有了诸多的分歧,关系逐渐僵硬下来。但是只道是人各有志,也不曾是憎恶过他,并且经过日则阿铠那一番风波之后甚至开始慢慢理解他起来。
但是此番,刘赢亲眼见着这个唯一的最为亲近之人竟是如此地草菅人命,内心本已愤怒。更兼这老阿里三番两次地前去搭救自己,本是有恩之人,最后竟是死于东葛丹之手,心中便是更加内疚。
况且回忆到东葛丹当日所言,那句冷冷的“为何不杀了你?”的诘问,想着想着,那语气似乎便是变了,东葛丹的表情也变了,直变得冷漠无情,变得阴沉可怖,仿佛是真要杀了自己一般。刘赢想着想着,脑子里便只存下这么一个画面,最后真假难辨,渐渐信以为真。
一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竟然想要杀死自己,刘赢除了不寒而栗之外,那分深深的绝望又怎能轻易摒弃?
然而,不论是阴天还是下雨,日子总是要往后走下去。像刘赢这样的一个明白人儿又怎会不明白这么个道理呢?但是常言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同样道理,在这些个失魂落魄的日子里要是再不颓废一下,那敢问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说是颓废,其实也算不上是颓废,又没有去烟花柳巷,吃喝嫖赌,不过是伸长着腿儿去睡了几天而已。
话说,这第三天晚上,刘赢睡也睡得厌了,便坐起身来,在床上靠着。靠着靠着,便意识到了肚子里似乎有那么一丝饥饿的感觉,只是没发现倒好,发现之后那感觉便是由丝成线,由线成绳,由绳成竹,由竹成树,竟是变得愈发强烈起来,简直就是要充斥了自己整个的脑海似的。
于是乎,刘赢三思之下,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在蹑手蹑脚地钻进厨房,希望能够找点吃的东西出来。
当此之时,那东葛丹不知在哪里修炼,却是还未归家,而那专侍东葛丹家居琐事的大莫却不知到是否睡下,但见得房中烛火通明,却是没有一丝走动的声响。
话说这刘赢兀自在那里一躺就是三天,不言不语,自是表现得忧郁感伤。此番起来若被别人知晓只是因为肚皮饥饿,想来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由是,他宁愿是偷偷找些残羹冷炙,也不想被仆人阿莫发现。
其实这也本是没啥,难不成这仆人阿莫发现后嘘寒问暖地给他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同时,却能在肚子里又嘲笑他不成吗?想多了吧?其实这刘赢总爱想太多,所以就难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话说这刘赢小心翼翼地摸到厨房之后,打开菜厨一看,竟然是空无一物,白花花的海碗在刘赢手里的那一小块日光石的照耀下简直比自己的兜里还干净!刘赢无奈,只得低低地叹息一声,重又蹑手蹑脚地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此,便是又小坐了一会儿,可只觉得是饥肠辘辘,再也难以忍受,可又是坚决不想让阿莫知道。当真是不知道他缘何这么毫无意义地倔强。
“哎,有了!”刘赢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自言自语道,“去找阿果啊!”这暮色阿果一人住一院落,自己前去找她,自是没人知道了!至于这暮色阿果因何一人独住,这是后话,在此先不嫯述。
想到此,刘赢在不迟疑,先在房中洗了把脸,又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便出了房门。并且刘赢为了怕阿莫注意,也不去走那院门,只是踮起脚轻轻一跃,便是于这漆黑夜色的掩映之下,跃到了院落外面的一条青石板小道上。
刘赢望了望四处,见并没有一个人见得,不禁又偷笑两声,重又整了整衣襟,然后信步朝暮色阿果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