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船的主人叫老狐狸。
正如我们常说的,江湖里一个人的名字可能会错,但是他的外号绝不会错。
老狐狸收了五百两银子,答应把船包给陆小凤,不再做别的生意,可是现在这艘船却还在装货!
“货装得越多,船走起来越稳,就算你没有出过海,也绝不会晕船的,反正你又不急,多等两天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摇头道:“我可以等,只怕我的朋友已经等不及了。”
他知道苏阳和白玉京之间的感情,也知道苏阳如果有一双翅膀的话,恐怕早就飞向大海去了。
不料苏阳却道:“没关系,两天的时间死不了人,也救不了命。”因为他很清楚这批货到底是什么,也很清楚不让这批货装船的后果是什么。
老狐狸霍霍大笑,豪爽的笑声不像一只狐狸,反而像是一头老虎。
他用长满了老茧的手,用力拍着陆小凤的肩:“现在像你这样够朋友的人不多了,所以我可以介绍个好地方给你,到了那里,说不定你就不想走了。”
“好地方当然就是花钱的地方。”苏阳说。
老狐狸朝他眨了眨眼睛:“钱只要花的值得,那就不算白花。只要你能想得出来的,那地方都有。”
陆小凤笑了:“那地方是不是你开的!”
那地方当然是他开的,所以就叫做狐狸窝。
所以陆小凤只有在狐狸窝等着他装货,已足足等了三天。
终年飘浮在海上的人们,只要提起‘狐狸窝’这三个字,脸上就会露出神秘而愉快的微笑,心里也会觉得火辣辣的,就好像刚喝了杯烈酒。
只要男人们能想得到的事,在狐狸窝里都可以找得到。
男人们想的,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世上的事往往分成几种,一种很好的事,但是做起来却不愉快,比如为了生活的奋斗;一种是不太好的,但做起来却极为快活,比如豪赌狂饮玩女人。
大多数人在思想上都渴望去做第一种事,甚至为此激动不已,而然行动上却偏向第二种。
用木板搭成的屋子,一共有二十多间,前面四间比较大的平房就算是厅,屋子已破旧,但是大家都不在乎。
到这里来的人,不是来看房子的。
温暖潮湿的海风从窗外的海洋上吹过来,带着种令人愉快的咸味,就好像老渔夫身上的汗水。
屋子里是烟雾腾腾,女人头上的刨花油香味和烧鱼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足以激起男人们的各种**。
大家赌钱都赌得很凶,喝得也凶,找起女人来更像是饿鬼。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他年纪还很轻,黝黑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傲气,又带着几分野气,眼睛黑得发蓝,薄薄的嘴唇显得很坚强而残忍。
开始的时候女人们都对他很有兴趣,然后立刻就发现他外表看来像一头精力充沛的豹子,其实却冷得像是一块冰。
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目,苏阳一走进来就看见了他,他正在剥一个鸡蛋的壳。
陆小凤指着那个小伙子对苏阳道:“他一路上来,至少已经遇到三次刺杀,若不是他反应特别快,现在他已死过三次。我观察了他两天,他只吃煮熟的带壳鸡蛋,只喝纯净的白水。你说他是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苏阳的眼神却始终在眼前的食物上:“如果你能少一些莫名其妙的好奇心,也许你能活的长一些,快活一些。”
苏阳说话的时候又板起了脸,语气冷冰冰的。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说话夹枪带棒的。”陆小凤很奇怪的问:“你以前好像比我的好奇心更重?”
“因为我没有老婆,而你有。”苏阳猛地抬起头,盯着陆小凤。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半点玩笑的味道,一个平时笑嘻嘻的人,一旦板起来脸来往往和吓人,连陆小凤都吓了一跳。
“你不要忘了,薛冰还在等着你回去,而你却在这里关心人家小伙子吃不吃鸡蛋,死不死!”苏阳的指节轻轻的在桌子上瞧着,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有老婆的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陆小凤气鼓鼓的,他在海边等了半个月,吃了半个月的海鲜,现在一闻到海鲜的味道就想要吐,他耐着姓子在这个毫无意思的地方等到现在,又做足了准备,甚至连小命都豁出去了,就是为了帮苏阳。
可是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为朋友做些什么,本就是不必说出来的。
就像大海,无论海底多么暗流激荡,但表面上却风平浪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