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叔叔,要不要再给钱县长打个电话问问?”烟味没了,楚楠又回来了。
“放心吧,钱树志上心着呢!”顾大同皱了皱眉头说,“不过,他可能会拖一阵。这人贼精,但有点优柔寡断,还有点小心思。再催他,他又该往多里想了。”
“那你还跟老楚说,他是做事的人?”楚楠不解地问。
“什么人都有优点有缺点啊!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坏人,这叫和尘同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顾大同笑了笑,眼睛望着远方的黑暗,有点怅然若失的样子。
“倚老卖老!”楚楠也在马路牙子上坐下了,“那他会拖到什么时候?”
“半夜吧,我们回去直接上政府招待所找。放心好了,于根顺不会出问题的!守所不敢给他上措施,只能玩阴地。那些土鸡瓦狗哪是他的对手?他真是刚毕业的,没出过远门?”对这一点,顾大同一直拿不太准。
“他的档案很快就报上来了,你自己。我去过他家,还在他家吃过饭,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母亲还有白内障。他妹妹十六岁,在平阳一中上学。”
“都上门了?你挺熟的啊!”顾大同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八卦当然也恢复了,“老楚委托我去他家!”
“我懒得理你们!”楚楠辩无可辩,心里郁闷之极,也实在是无奈了。她用手撑着地面,往远处挪了挪,不屑与顾大同为伍。乌亮的大眼睛也着远方的黑暗,一会儿之后,胳膊肘支在了大腿上,托着腮。
又半个小时后,一大队人马打着火把跑来了,扛着杠子,背着缰绳,气喘吁吁的。
“顾局长!真是对不起,孩子们给您添麻烦了!老头子失职,失职!”一个老头跑在最前面,七十来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瘦骨嶙峋,跑得直喘粗气。刚才跑回去的那个年轻农民陪在老头身边,粗气喘得更猛,脸红脖子粗的,低着头不敢顾大同。
“赵主任?”顾大同抬起眼皮问了一句。
“是,是,赵山虎!”老头搓着两只树杈子一样的大手说。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腰上拴了根麻绳,脚上的胶底解放鞋已经不出样子了。
“嗯,拴上绳子,往外拖车吧!今天这事,我不追究!”顾大同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着这群农民,全都破衣烂衫的,他的脾气也发不出来。
“谢谢顾局,谢谢顾局!”赵山虎连忙赔笑。接着他转过身去,冲着二十多个农民喊道,“孩子们,动起来!保护好车!谁再给车蹭了皮去,我揭了他的皮!”居然很有点号令三军的派头。
农民们立即行动起来,在司机老张的协调下,十个人在后面拉绳子,十个人拿杠子往上撬,剩下的人在车头那儿推。
“嗨哟!嗨哟!”赵山虎站在排水沟上喊着号子,众人呐喊相和,一起用力,大切诺基缓缓地动了,果然被拖到了路中央。
“顾局,您?”赵山虎搓着手凑了过来,还是一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好了,你们回吧!叫你的孩子们别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不过,今天他们也没给我造成多大损失,就算了吧!”
顾大同说着,让司机老张打开后备箱,拿了四条烟出来,装了个方便袋,递给赵山虎。
“您,您,顾局这怎么好意思呢!”赵山虎老脸通红,两只手搓得更厉害了。
“叫你拿着就拿着!来的孩子一人一包,剩下的你抽!”顾大同虎起了脸,“那五个混蛋就不要给了!”被指的那五个混蛋又是一哆嗦。
“八两,你拿上吧。”赵山虎只好命令跟在他身边的孙子,苦笑着。
“你叫赵八两?”顾大同着这个老实巴交却身材浑实的小伙子,饶有兴趣。
“我叫赵甲第!”赵甲第昂起了头,显然对这个名字很骄傲。他脸上的泥都被汗水冲掉了,脸膛红扑扑的,帅气隐藏得很深。
“好,赵甲第!这样吧,明天你去南泉镇派出所找何所长,就说我说的,招你为协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