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年多之前,他偶然发现匆匆穿行于夜色中的楼清玉。
“清玉真有夜里离开王府到处走动的情况?”回想起传言所说,楼雪色不禁皱眉。
“楼侯爷并不知情,玉丫头每次离开都是从后院菜园的墙洞钻出去,所以一直以来无人发现。”纪尘亦是眉头紧锁,眸中几分自责,“那次我追踪一个案子趁夜出行,在半路恰巧看见玉丫头,这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突然出现在深夜外市的楼清玉被纪尘逮了个正着,在纪尘逼问下,楼清玉不得不将自己的苦衷倾诉出来。
走到哪里都被人排挤,一直是被嘲笑对象的楼清玉总是被人欺负,许多年来她怯弱惯了,也就任由这种情况屡屡发生,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人掳走加以威胁。
意外发生在她及笄礼之前的四五个月。
因着暖意生病,楼清玉独自一人去寺里烧香祈愿,回来的路上走到僻静处遭人捆绑,蒙上眼带到某间陌生屋子里。在那里楼清玉被逼迫在一张纸上按下手印,于是世间荒唐地多出一纸契约,上面写着她欠下十万两银子的赌资,若是不能偿还便要卖身为妓。
楼清玉吓坏了,糊里糊涂间便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只要她以后听对方的话,这纸契约就不会流传出去,既不会让淮良侯府为替她还债破落,也不至让她成为娼妓毁了淮良侯的名声。
从那天起,楼清玉时常会接到不知从何而来的简短字条,或者让她某个时辰到某个地方取送东西,又或者让她到某府找什么人。
楼雪色听得心惊,连连倒吸凉气:“清玉始终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详细情况呢?她有说吗?”
“我猜玉丫头应该知道,但她不肯告诉我,只说自己能应付得来。那时我忙着查案子,也未能太在意,以至于如今后悔莫及。”纪尘声音依旧清润,楼雪色却发现,他的十指已经紧攥成拳。
接下来的叙述,楼雪色听得心痛欲碎。
及笄礼前半个月,楼清玉出了事,不得不主动偷偷找到纪尘帮忙。
她怀孕了。
至此纪尘方才得知,原来楼清玉被逼迫做的事情不只是传递东西和信息那么简单,她还被当做玩物,一次次由人侮辱于榻上,甚至珠胎暗结,却连腹中骨肉的父亲是谁都不清楚。
“孩子肯定不能留下,我找了大夫趁夜为玉丫头打胎,之后让她回侯府安心休养。可能是那一次惊动了幕后之人,我发现开始有人在侯府附近盯梢,逼不得已,只能借她及笄礼的机会送去首饰盒和密信,尽可能让她安心。”
而后一声苍凉浅笑,纪尘几乎将指甲掐进掌心。
“却没想到,那居然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在我没有查出任何端倪之前,玉丫头就香销玉殒了。”
楼雪色尚不能确定纪尘的话是否全部属实,但她弄清楚一件事。
本该留在家中享福的妹妹遭受了很多不幸,而妹妹莫名死去的背后,有着比她预料更加复杂的谜团,并且这谜团连纪尘都难以揭开,也许有一天也会将她无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