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记忆中真正对自己好的人,除了母亲,便只有俞家的这几个人了。
伸手接过麦饼,雷行空尽量轻声的说了一句:“俞二哥,谢谢你!”
俞先登装出一副兄长范儿,拍了拍雷行空的肩膀,笑道:“这么生分又是做甚,快吃吧!”
雷行空不客气,当即把麦饼塞入大嘴。
两人继续朝前走,快走到郡城城门的时候,俞先登突然压低声音说:“阿空,我爹昨夜儿打听到一个消息,羽林军要派人下来征兵,过几日就来,他教我偷偷告诉你,这可是个好机会儿,千万不能错过。”
雷行空怔了一怔,不禁想到前一世记忆中的许多事儿。
前一世,他是个十足的莽夫,除了一身的蛮力就什么也没有了,羽林军征兵除了考较武力,更要考较兵法韬略,因此他毫无疑问的落选了,而俞先登却成功进了羽林军。
当然,这世上的事情福祸难料,俞先登虽然幸运的进了羽林军,可却在第二年的安陵之战中战死了。
而雷行空这个莽夫,却因为入了郡军,在战争中勇猛奋战累累积功升迁,最终得到雍皇看重,成了雍军的一员猛将。
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如今,事情重来一遍,雷行空已不再是那个莽夫了,又该怎么选择?
没留意到雷行空的异样,俞先登继续自顾自说:“只是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好,莫要声张,我爹说了,你的身手大约是没有问题了,就是兵法韬略不通,这几日闲暇时多翻翻兵书,到时候能应景就行,爹他暗地里会为你周旋……”
耳听俞先登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儿,雷行空脑子里不禁回想起前世今生俞先登对自己的“照顾”,心里突然打定主意:不管怎样,这一世绝不能再让这个总是“充老大”的俞老二早早死去了。
“阿空,阿空……”
俞先登说着说着,转过头看见雷行空神神在在的,一点也没留心听他的话儿,他顿时忍不住在雷行空的额头上拍了一记,埋怨说:“你走什么神,我的话儿你到底有没有听?”
雷行空忙不迭点头:“嗯,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听到什么?”
“……”
雷行空无语。
看了雷行空一眼,俞先登先叹了口气,想了想后才又说:“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我大哥捎信回来了,说晋国的边军最近有异动,像是要对我大雍用兵了,这一次我们要是能考入羽林军,说不定明年就能赶得上出征了……哎,我就盼着能与你兄弟二人一并在沙场上杀敌立功,日后也好光宗耀祖。”
出征?
杀敌立功?
雷行空更无语了,心想前一世就是因为你出征才挂掉的,到时候别说光宗耀祖了,就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想了想,雷行空试探着劝道:“俞二哥,我们年纪还小,这一次出征要是赶不上,那就等下一次,反正不怕没仗打。”
“胡说!”
俞先登转眼瞪向雷行空:“我今年已然十三了,再过几日你也满十岁了,当年太祖皇帝十岁便从军了,你和我的年纪怎能算小?”
用不用这么苦大仇深啊?
雷行空看着俞先登凌厉的眼神,不由得挠了挠头。
在雍国,无人不知开国皇帝雍太祖出身将门,十岁开始便子承父业投身军旅了,大小战役打了上千个,浴血奋战几十年终于开创了雍国的国祚,所以雍军之中向来都有惯例,将家子只要满十岁都可以参军,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整整提早了四年。
正因为这样,雷行空心知肚明再劝也没用了,眼前这位“二哥”说白了就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法西斯分子,心里只能暗暗想着,不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把那件事物弄到手,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能力在战乱中保护自己、保护俞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