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呢,”陈太忠二话不说直接关了手机,老张你这家伙也真是的,来说情也不知道诚恳一点,太油嘴滑舌了吧?
这会一开就是半个上午,直到十点半他才打开手机,然而这手机一开,又是源源不断的电话打了进来,大约是十来分钟后,张智慧的电话才出现在“呼叫等待”的行列里,坚忍不拔地“嘀嘀”提示着。
“陈主任,招商办的会开完了?”终于接通之后,张总的口气客气了一点,显然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做了不少工作,居然知道对方在招商办开会,“方便的话,来宾馆坐一坐?”
“让他去碧涛等着吧,”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一句,“现在我还有事,中午在碧涛的食堂坐吧,那边条件也不错。”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可是陈某人还偏偏就喜欢打别人的脸,像这去碧涛会面,就是再明显不过的嘲讽了,坐在你儿子要谋夺的工厂里,谈一谈你儿子犯的事儿,看你这天南首富怎么自找台阶。
事实上,若不是心里这口气不顺,他才懒得将酒席设在碧涛——对他来说那个地方也远了点,陈主任可是时间金贵的主儿。
林海潮一听陈太忠要在碧涛那个偏僻地方待客,当然能明白对方的心意,然而,人在矮檐下,也由不得他有情绪,倒是通过这种安排,加上昨天的怠慢和今天的推脱,林首富真正地感受到了对方极其浓烈的怨气和锱铢必较的品姓。
当然,这或者是讨价还价的一种手段,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小小的副处并没有把他这个天南首富放在心上——不过这也不奇怪,胆子小的家伙敢做出栽赃贩毒这种事情吗?
林海潮在接到通知的时候,车队立刻驶向清渠乡,等他到了那个小山坡的时候,荆紫菱已经坐在碧涛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跟邢建中一起等待他的到来了。
通过半天的了解,林首富已经将碧涛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了,对人人传颂的荆以远孙女的美貌,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倒是碧涛厂内井井有条的规划,让他看出邢建中此人心气极高眼光远大。
可是,就算这个张州人眼光再远大,眼下的碧涛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想一想为了这么屁大一点的厂子,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折了进去,林海潮这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值得庆幸的是,荆紫菱不是一个得理不让人的主儿,邢建中也缺少跟天南首富对峙的勇气,所以在等待陈太忠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双方只是随便谈了谈煤焦油深加工产业的相关技术和市场前景,更有林海潮对张州小老乡推动高新技术产业的赞许。
是的,大家不但没有谈及昨天发生的事儿,也没说黑子什么的因果,宾主双方居然很诡异地“相谈甚欢”——每一个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到时候自然有人说。
可是,陈太忠赶到的时候,味道就变了,陈某人跟自己的通讯员风风火火地走进总经理办公室,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正主,登时就是爽朗的一笑。
“哈,这就是人称‘孟尝门下三千客,海潮张州半边天’的林总了吧?”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笑嘻嘻地伸出手去,“认识一下,陈太忠,我是久仰林总的大名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单独谈林海潮眼下是有点身家,言谈举止也有点做派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原本是个粗人,文化素养真的不是很高——仅仅是初中毕业而已。
所以,他听不出来陈太忠所要表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人家既然来势汹汹,他当然也不会太过示弱,站起身子跟对方握一握手,同时不动声色地还击,“陈主任的大名,我也是久仰了,不过……‘张州半边天’我是不敢当,这天是新中国的天,是人民群众的天,是[***]的天。”
“林总没必要那么认真,陈主任是跟您开玩笑呢,”荆紫菱笑着插话,论书本上的知识,她若是认第二,在场的人没谁敢自称第一,以天才美少女的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此话的出处。
“这是黎元洪的秘书长饶汉祥写给杜月笙的对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称赞他为人仗义疏财,”她笑吟吟地解释,“林总跟他一样,是豪爽的人。”
“杜月笙?”林海潮听到这解释,总算是明白了一点,虽然他很清楚,这小女娃娃是跟陈太忠一唱一和地挤兑自己,可是他早些年也混过社会,心里对名声响彻上海滩的杜月笙颇有几番景仰,于是脸上笑着摇一摇头,“我哪儿敢跟他比?那可是跟蒋介石称兄道弟的主儿。”
跟文盲说话就是累啊,陈太忠心里叹口气,我是借着“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典故,说明你嚣张跋扈呢,你这么懵懂,实在不好沟通。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笑一笑,点点头,“林总是豪爽之人,不过,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您说是不是?”
林海潮听到这话,登时就是一愣,心说你这家伙风凉话一句接着一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专门给我摆威风来了?
别说,这一点他还真没猜错,陈太忠对自己的仇家行事,通常是比较阴损的,不过这次对上的是天南省首富,对方的势力绝对不会小了——昨天那么多的搔扰电话也证明了这一点,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对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