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素白修长的手夹着一张百元钞票递到他面前,“小费够吗?”
“可是”
“投诉电话就贴在你手边。”
司机怂了:“那我就停在门口,不开进去。”
江扶月:“可以。”
入夜的四方城,依然拥堵。
一个钟头后,出租车才停在墓园门口。
江扶月结了车费,走到旁边一家准备打烊的鲜花铺前,“老板娘,一束红玫瑰,一束小雏菊。”
中年女人一愣:“你、要进园?”
“嗯。”
“都这个时候了”不害怕吗?
月黑风高,百鬼夜行。
饶是她在这儿开了二十多年铺子,也没这个胆量。
江扶月却语气平静:“没关系,花有吗?”
“有的有的!”老板娘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可惜,鸭舌帽太碍事,只能看到一个精致白皙的下巴,“你刚才说要什么花?”
“红玫瑰和小雏菊。”
“哦,好——”呃!嗓音一滞,戛然而止。
老板娘猛地反应过来:“你要红玫瑰?”
江扶月点头:“有吗?”
“有是有”但祭奠亡人送玫瑰,你确定?
江扶月给了钱,拿上花,转身朝墓园走去。
老板娘嘀咕一阵,被掀帘出来的丈夫听到:“说什么呢?大晚上自言自语的”
“诶!老肖,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也有个姑娘每次都来咱们这儿买红玫瑰。”
“有吗?”
“有!好久了”老板娘陷入回忆,“大概二十多年前吧”
“这么远的事谁还记得啊,赶紧收摊关门,回去晚了儿子又要念”
月色凄清,凉夜如水。
江扶月穿过狭窄的走道,拾阶而上,周围是排列有序的墓碑,空气中飘浮着花香混合油蜡的味道。
风一吹,淡得若有似无。
最终,她停在某处,转身,正对一块墓碑。
准确来讲,应该是两块,但由于修在一起,紧挨着,看上去仿佛一体。
她随手丢下那束小雏菊,然后蹲下来,双手将玫瑰斜放到另一块碑前,并调整好角度。
歪斜的小雏菊和周正的红玫瑰,一个凄惨零落,一个正当怒放,恹恹的黄色与绝艳的红色形成鲜明对比。
江扶月站直,看着碑上早已泛黄的照片,美丽的女人模糊了五官,只剩一团斑驳的虚影。
照片正下方刻着——
妻:赵楚秀
而旁边则是另一块墓碑的主人,夫:楼云众。
站了五分钟,江扶月转身离开。
下去的时候,一道人影正往上走。
同一条路,无可避免碰到。
江扶月始终低着头,帽檐挡住她整张脸,借着夜色的隐匿,就算熟人也未必认得出来。
可下一秒——
“好巧,又见面了,江扶月。”沉凛无波的嗓音,一字一顿叫出她的名字。
江扶月脚步未停,就像对方叫的不是自己。
男人轻声一笑,快速伸手朝她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