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吉安眼中,这个“天资聪慧”的陛下与先帝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爱看书了,可他也并不知道这里面真正的原因。
因为“他的陛下”认为,后世世界各国、包括共和国所采用的很多做法,其实都是一种历史的承续,也即在前人基础上的改进。并且“他的陛下”还相信,只要将在另一个时空所知道的东西,与这个时代、以及历代的规制相对照,不仅不难找到很多事情的原因,还能找到更符合这个时代的做法。
这就是他本仅了解点历史的陛下,之所以当初大举搜刮书籍,弄皇家书院,且也不觉得看这个时代的书是在找累了,还拼命研究历代做法的缘故所在。
这时候的吉安肯定还不能意识到,他的这一生,已经深受“他的陛下”影响,可他更不清楚的是,实际上这种影响还在发散。
仍然还是在一间屋子里,同样只有三人,气氛也颇为凝重。
张志仙看了看一长者。
“委羽道兄今日仍很客气,并无言辞催促,可也告知小弟,他们已经拿下了荆湖南路,不日将收复两浙地区。”
长者垂帘端坐,面容依然波澜不惊。
孙德或的脸上有着犹豫、迟疑之色,他先看了看张志仙,然后再望了望长者,说道:“此事委实难决,还请师兄来断。”
屋子里刹那间出现了死寂。
或许此刻他们的内心里,真的更崇拜丘祖。如果他老人家还在,以他的智慧,必不至于像他们这样如此难以决断吧?
在另两人的目光中,长者的眉毛一挑,开了口:“还是答应他们吧。”
闻言,张志仙的心中突然一松,可接着也有了沉重感。因为他非常清楚,今日所决定的事,等于是赌上了整个教派的未来。
张志仙立刻就去见这时候他该见的人。
在他离开后,孙德或轻声地说道:“师兄。”
孙德或的神情有点复杂,既似乎有着宽慰,又仿佛有着稍许的歉意。
这样的决定让任何人来做,压力之沉重都可以想象,可他和张志仙高低还是将事情全交到了长者的手上。
长者淡淡地回道:“德或,为兄是掌教啊。”
是的,长者同样也清楚,即使压力再大、再难决断,当必须要做出抉择时,他就不能推脱,因为这就是他的职责。
抉择其实是无处不在的,区别只是大小、重要的程度不同而已,它更在有些时候,真正考验人的智慧和勇气。而事情一旦过后再说,那就不过是民间所说的“马后炮”了,其价值只能是探讨“经验”或“教训”。
但此时孙德或的脸上同样残留着迟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抉择呢?他不确定地问道:“师兄,此事……”
长者却打断了他的问话,微笑着说道:“德或,让为兄来看看你的推手近来是否又有长进。”
孙德或也露出了笑意。
或许始终承受着压力的长者,的确需要某种松弛。
他们的双手相互搭在了一起,在柔缓地转圈当中,就仿佛是推磨。
推着推着,孙德或突然加了力,然而于瞬间,他却反被“挤”了出去。
长者再度露出了笑容,孙德或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此法的玄妙,小弟还没有完全领悟。”
长者淡淡地问道:“以师弟之见,此拳如何命名为好?”
孙德或挠了挠头:“观其特点,称它为柔拳或软拳,似乎均可。”
但随即他正容:“师弟以为,师兄新近所创的拳法,柔中蓄钢,颇暗含以柔克刚的至理,极为玄妙。”
长者长长地叹了口气,却摇了摇头:“为兄不敢掠美。”
孙德或一怔。
“这是委羽道兄传给我的,而且按他所说,此拳正为南边的哪个赵昰所创。”
孙德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不可能。”
长者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你知道赵昰给它起了个什么名字?”
震惊中的孙德或摇了摇头。
“太极。”
孙德或目瞪口呆,可长者那双睿智的眼睛也盯住了他。
“长春宫过去为何名?”
孙德或的身体忽然禁不住出现了轻颤。
“太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