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了?”艾德不相信地摇摇头,“那讲给我听啊。”
“切,还不信邪?”顾铁往墙上一靠,双脚放在行军床上,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衣服背部,表面材料和衬里之间有一排带有微小弧度的高硬度材料板,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过不外乎高硬度陶瓷或碳纤维制品。稍微一想就明白,这除了是枪管之外还能是什么?”
大胡子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
顾铁促狭地瞅了他一眼:“使用的时候呢,自然是撕开夹克衫,将这块板子拿出来,将若干条带外扩弧度的竖条结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稳定的圆拱形结构,狙击枪枪管就凭空出现了。至于为什么是狙击枪枪管,并非因为我知道你是个狙击手,而在于我摸到竖条上有不连贯的螺旋形痕迹,那是条右旋膛线。除了大口径狙击枪之外其他武器用不着这样的膛线。”
艾德呆呆地捏着罐头盒瞧着他。
顾铁洋洋得意地说下去:“凭我手指的精确触感,每个竖条的宽度在05毫米左右,整块硬质材料板的宽度大约是90毫米。联想到冰弹头的制作工艺问题,这把狙击枪的口径不可能低于20毫米,简单计算一下,再考虑到我没找到退壳机构、扳机等组件,我最终认定,组合后的枪械应该是20毫米口径、有三支并联枪管的单发狙击枪。”
当啷一声,罐头盒连同大半盒金枪鱼伏特加一起跌落在地,浑浊的酒液沿着水泥地板流淌,“浪费!”顾铁大叫一声,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你不可能全都猜对的……”大胡子战战兢兢地说,中国人的目光都带着敬畏了。
“对了,发射药。既然伪装都做这么好了,要是我,肯定把发射药做成液态涂层均匀涂抹在夹克衫内侧,使用时拆下衬里,浸泡在溶剂里将发射药析出,干燥后塞进冰制成的药筒,加上底火装填进枪管,就可以等待激发了。”顾铁轻轻松松给了退伍特种兵致命一击。
艾德愣了半晌,咬咬牙,端起自己的那盒混合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顾铁优哉游哉舔着果酱,大胡子脸红脖子粗地与口腔中的不明液体搏斗,“虽然我很欣赏设计人员所花的心思,但在巴西那种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几支枪比这样大费周章要容易太多了,真不知道你们老外是聪明呢还是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要是我,拿黑布蒙上脸买把菜刀冲上去一阵乱砍就解决问题,还折腾什么狙击枪啊。而如果你认识一个叫老肖的阴险家伙,这次刺杀可能需要一年时间,不过保证谁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现在想想,他是很适合当你们雷鸣部队指导员的人物呢……”
大胡子丢下金枪鱼罐头盒,吐出一口劫后余生的浊气,“呸,这样喝酒简直就是服毒药!”他满脸通红地嚷嚷着。
“还不是你自己干的?”顾铁被气乐了,“早知道对瓶吹多好!”
艾德萎靡地打了个酒嗝,“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三遍了!老兄!”顾铁伸手比划个“三”字,“你问的不烦吗?要我怎么解释你才相信?”
“很简单,说一段你的经历,比如……三年前的今天你在做什么?”艾德问。
“三年前吗……”顾铁咂咂嘴,“我能喝酒吗?”
俩人低头一,顾铁的一罐头酒洒在了地上,艾德那盒酒已经被大胡子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态一口干掉了,长夜漫漫,但是酒已经没了。
顾铁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是不想讲,就是讲来有点麻烦。你知道,我这人不大喜欢回忆过去,记忆这个玩意儿非常王八蛋,有些东西想起一次,难受一次,恨不得找把刀从脑子里彻底割掉。可那样的外科手术存在吗?”
屋里安静下来,大胡子眼神闪亮地瞧着他,感同身受地摇着头。这个文艺青年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桥断了。顾铁在他的注视中不安地挪动屁股,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我说。这样,你先把你去巴西执行任务的后半截故事说完,我就讲三年前的今天我在干吗。”
“好的。”艾德点头同意,“我再次降落在巴西利亚国际机场,用现金租了一个房间,改装冰箱制造冰子弹,装配发射药和底火,用干冰盒保存,然后到tim集团总部大楼对面的那栋商业建筑上选择了良好的狙击位。在三天等待后,在席尔瓦坐在楼下咖啡厅享用理性午餐的时候,一枪打碎了他的头颅。两颗备用子弹并没有发射的必要,因为他的保镖根本没有受过专业的对抗性训练,他们只知道疯狂喊叫着四处开枪,根本没有一个人向我的方向一眼。事件发生后我驾车离开巴西利亚,到帕拉马州躲了十二天,等事情的余波平息后乘飞机回到波兰复命。雇主对这次行动非常满意,因为巴西官方到最后都没有给出具有参考意义的调查报告,更别提追溯到grom乃至雇主本人。但我自己只给这次处女行动打60分,因为我将一双手套遗忘在狙击现场,这双grom为t字头海外小队配发的小牛皮手套本来可以成为一条致命的线索,巴西人忽略了它,但我还是非常懊恼。”
大胡子快速说完自己的故事,眼巴巴地瞧着顾铁,显然对神秘中国人的过去更感兴趣。顾铁为难地摸摸鼻子,“有烟吗?”他四处踅摸,没发现这兵营一样的房间里有烟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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