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夕盯着灯光下鲜红水润的果子,略一犹豫,终于还是放下了刀。她白皙得几乎可见血管的手掌水蛇般缓慢地伸过去,就在将将接触的半空,她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真可惜。”她盯着陶暮手背上的扭曲疤痕,揶揄地笑笑,“我差点就相信了呢。”
说完,她猛地变了脸色,收回手,用力将小莱丢了过去。陶暮在她停手的时候就做出准备,闪身躲过,张牙舞爪的小莱只跟他衣服擦上了边。他从果篮底抽出了刀,而此刻陶夕已经跑到门口。小莱咬紧他的裤管,他一刀飚过去,却被躲掉。小莱跳起来,吠叫着,仿佛在给陶夕鼓劲一般。门被打开,陶夕蹿到黑黢黢的楼道里,灯泡应声而亮。
永远不要低估精神病人的体力,无暇做过多思考的人可以把更多精力发挥在体能方面。陶暮就是如此,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了上来,双脚在台阶上“啪!啪!啪!”伸长的枯瘦手指眼看就要触及她的衣领。
这时楼道口忽然有个影子晃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枪响。在陶夕的视线里,江彻惊慌地持枪而立,黑洞洞的枪口冒出青灰的烟。
陶暮的脚步因穿胸的子弹而停住,时间仿佛就此凝固。手中的刀“哐啷”一声落地,腥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往下流淌,他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用手堵住冒血的弹孔,可那鲜血依旧一刻不停地从指缝间涌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双腿一软,歪歪斜斜地倒在楼梯上。闻声开门查看的住户探头望了一眼,又被吓了回去。
陶暮吃力地喘息着,逐渐涣散的眼睛转向陶夕,他的神态终于和曾经的少年重合。
陶夕怔忡地看着他血淋淋的手掌,浑身上下仿佛打了麻醉剂一般无力。
“妹妹……”他努力呼唤她,吐出来的空气没有多少能够再度回到肺叶。
陶夕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跌跌撞撞在他身旁趴下。
“陶夕!”江彻在后面担忧地喊。
陶暮抬起鲜血淋漓的手,钳住了她的肩头。
嘴唇翕动,他的话语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多……多明镇……蓝清芳……”
说完这几个字,他彻底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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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有枪声……”杨半仙缩在绿化带里,哆哆嗦嗦地对电话另一端说。
“陶夕出来了吗?”蓝越的语气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还没……”他在这边摇了摇头,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发觉蓝越根本不能看见。在心里对自己的脑子“呸”了一声,他看到黑森森的门洞里吐出一个人影来,忙把信息传递给对方:“哦,出来了,出来了,刚出来!”
“很好,接下来没你的事了。”
“可是……”
“你想说什么?”
杨半仙的话哽在喉头,他的思维在脑海中拐了十八个弯,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杨建林,”蓝越略略压低了语气,“你是不是发现我是谁了?”
“不不不,蓝老板,我只是……咳,那毕竟是我的外甥嘛。”杨半仙结结巴巴地解释。
蓝越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冷静地开口:“你就这一棵摇钱树,可别自找麻烦。”
他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提起行李箱拉杆,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候机厅。(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