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日新点着头,无奈至极:“谁说不是呢?到时候,府里可有的乱了!”虽说嫡长子岁数比庶子大了那么多,可架不住人没了娘啊,贾赦现在对张氏有心结,就以前看,也不是个多疼孩子的人,这回头姨娘枕头风一吹,一颗心还不知道得偏到那里去呢。
程怀旭听着,也跟着长长叹息起来……
屋里静默许久,半晌,程日新猛然回神,啪一下,又赏了小儿子一爆栗:“臭小子,你哪来学的丫头开脸那番话?小小年纪不学好!”
程怀旭从椅子上跳起来:“那个爹,天太晚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啊~”一溜烟地跑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小小静室里,茶烟袅袅,贾琏和程怀旭面对面坐着,听罢程怀旭的一番说话,贾琏恍然大悟,“怪道说老爷对我的态度,突然来了这么大的转变,原来……”他笑了笑,耸了耸肩,一边亲自给程怀旭倒茶。
毕竟还是孩子,再怎么叮嘱尊卑有别,心里还是不打在意的,程怀旭说了两句不敢,见贾琏执意,也就受了,两手捧着茶杯,惊讶地望着对此事没有大反应的贾琏,一肚子疑惑:“少爷,大老爷现在对先头太太恐怕是有些……大老爷之前对你多好啊,后来就变成了那样,现在还有个春烟姨娘怀了身孕……这、你就不着急吗?”就是自己这个伴读,听到这消息时还急的半死呢,怎么少爷却跟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无动于衷呢?
贾琏心底哂笑,他当然是无动于衷的,本来就不管他的事嘛!要说,还是贾赦现在这个态度叫他来的更高兴,更舒服自在一些。他从来没把贾赦当“父亲”看,那满满的父爱,他还真消受不起。如今贾赦对他冷了,他正求之不得呢!
当然了,对着程怀旭,这些话就不能这么说了。“这种事,是我着急就有用的吗?”贾琏硬生生在脸上挤出了一抹黯然之色,道,“老爷既然认定了是我母亲害得他子嗣不丰,现在不定多迁怒我呢,我一个晚辈,能做什么?难道去跟大老爷分辨说,是他平日贪花好色,闹的我娘死之前都不放心,给他下了把药,让他再生不出别的儿子来,好叫我在府里能平安长大?”他瞅着程怀旭,“你说,我要真去大老爷跟前说了这番话,大老爷会怎么做?”
程怀旭瞠目结舌,那还用说吗?还不得家法伺候啊!“可、可……”程怀旭结结巴巴的,“可事情总不能就这样了吧?”现在说的,是大老爷厌弃了你啊少爷。程怀旭强自压下心头对贾琏这样淡然处之德满心不解震惊,提醒道,“万一春烟姨娘生下了小少爷……”
贾琏嗤笑一声,漂亮的脸上露出毫不在意的嘲讽:“小少爷?那也得她生的出来!”按时间推算,这一胎,怕就是日后的糯小姐迎春了。按照原著,贾赦倒是会有庶子,不过,那小子好像比贾环年纪还小些,出场的时候,自己都娶妻生子了——那时候,他用怕个毛孩子?
程怀旭不赞同地摇摇头,不过到底顾忌贾琏,没说什么。
贾琏知道他不放心,笑笑,宽抚道:“你放心就是,左不过一个庶子,嫡庶有别,就算真的生了儿子,老爷偏心,祖宗家法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还能夺走我嫡长孙该有的一切不成?再不行,还有老太太在呢!”
程怀旭虽然还不放心,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算了。
贾琏拍拍他的手:“你啊,操的那么多心,老爷对我再不满意,我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以后怎么样不说,只要我出息,荣国府还怕没我立足的地儿?”
程怀旭也是个机灵的,他自小就在程日新的耳濡目染下,把壮大程家当做了自己毕生奋斗之目标,他之前既然跟了贾琏,虽然心底有时也会跟程日新一样,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些迟疑,可眼下已然没了退路,就只能跟到底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从自家父亲那里探听到□□,就赶紧来告诉贾琏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程怀旭总觉得,自家这个旁人不大看得上的琏少爷,有种比一般人都成熟的气质,人聪明,见识也广,自己急得跳脚的事,在他眼底,都不过小事一桩,叫人莫名的相信,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会有办法。
“那少爷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去考科举?”程怀旭记忆里,二老爷家的贾珠大爷是人人都夸的读书苗子,说是日后必能高中出息,难不成,自家少爷也要去考科举?
贾琏呵呵一笑,不答。
科举?八股文啊,初学学也就算了,真要全国读书人中脱颖而出进士及第,呵呵……
不过谁说,勋贵子弟出仕,就只有科举一途?
“对了,你说你爹现在差事不好办?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见着自己的小弟露出惊喜的笑容,贾琏满意的笑了,“讨好人不容易,想收拾人还不行?我爹再不管事那也是府里的大老爷,你叫你爹把他看不惯的人名单都列出来,现在老爷心里正憋着火呢,你只管让你爹挑时候到老爷那儿告一状……不听话的人都走了,你爹做事可不就方便了?”
“对啊!”
茶烟袅袅中,看着程怀旭欢笑的脸,贾琏笑得也是恣意。
该时候,展开他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