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华下,明月一袭僧袍,一尘不染,仿佛仙子谪尘,她来到三十二个重伤跟前,拿出两个瓷瓶:“项老,每人服下一粒。”
项雷也不多问,点点头,死马当活马医罢,究竟管不管用,只能看他们的运气如何。
明月缓步来到十个死了的神宗卫身前,迟疑一下,转身道:“雪娘姐姐,我试试看吧。”
“嗯,咱们助你一臂之力。”雪娘点头。
她知道明月得传了一秘术,可以医死人白骨,神妙非常,自己三人不是先生弟子,不能得传。
但此术对内力要求极高,极耗jīng气神,乃是嫁接之术,损人利己,她们即使没学也没觉得如何,这样的秘术不学也罢。
柔娘与桑娘皆脸è沉肃,来到她身后站定。
明月道:“桑娘姐姐,你帮我动手。”
桑娘迟疑一下,担心道:“你们三个能支撑得住吗?”
“试试看吧。”明月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那些神宗卫,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
“好吧。”桑娘点头接过瓷瓶。
项雷吃了一惊,忙道:“明月姑娘,这十个人已经死了,不用白费力气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武林中人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不必太过执着。”
明月道:“项老,我想试试看,那些他们服下,即使不能治好,也能吊住一口气,等师父过来,自能救他们。”
“好。”项雷点点头,姑且信之罢。
明月一揽袍襟,缓缓盘膝坐到地上,不顾忌地上的血泥,身前是一个静静躺着的神宗卫。
她微阖双眸,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奇异手印,雪娘与柔娘跟着盘膝坐下,雪娘在她身后,双掌搭上她背心,柔娘在雪娘身后,双掌搭上雪娘背心,三人连成一体,内力汇合。
明月合眸定息片刻,双手发生变化,越来越白,最终莹白如一对羊脂白yù雕成的yù手,在月光下流转着莹光。
她忽然睁眼,双眼出两道光华,与月光同质,双手幻成一片影子,飞速点上身前的神宗卫。
项雷微眯眼睛,虽知不该偷看,却禁不住好奇,再者她这般施展也是不避人,看也无妨。
他看不清明月的双手,只见一片手影,隐约数出五十多指点在神宗卫身上,仅是一口气一眨眼点完,这般手速若是用来对敌,威力惊人。
“砰”神宗卫忽然自己坐起来,直挺挺的,众人还以为是诈尸,皆汗竖起,齐齐望过来。
明月双手不停指闪烁,又笼罩了神宗卫的背后诸
“呼……”她长出一口气,倏的收手,一片模糊的指影顿时消失。
明月双手结印于胸口,一动不动,原本莹光黯淡的双掌再次恢复,莹光流转如白
桑娘紧盯着明月,见状忙把她跟前的神宗卫抱起来放到一旁,又抱起来另一个神宗卫放到明月跟前。
她毫不顾忌血污与泥土沾身,也不理会男nv授受不亲。
黄宗饶好奇,迈步到了近前,在先前的神宗卫身边蹲下,随意的探一下他鼻息,忽然失声发出“咦”一声。
项雷诸人扭头望去,黄宗饶皱眉,又按上这神宗卫的手腕,片刻后抬起头,满脸的惊异。
桑娘转过头来,皱着柳眉竖指于唇前:“嘘——!”
黄宗饶点点头闭上嘴,转头盯着明月看,但见明月再次出手手幻成一片指影笼罩神宗卫前半身道,随后一收手,神宗卫腾的一下坐起来,指影再次笼罩其后半身。
仅是四五次呼吸的功夫,一片指影消失,她再次收手结印于胸口,合眸定息,一动不动,双掌已经黯淡无光。
就好像yù中的莹光被ōu离了,变成了苍白但随着时间过去,她yù掌再次恢复了晶莹,里面再次流转莹光。
桑娘待要伸手,项雷摆摆手,两个黄宗饶与他一起把那神宗卫抬起来,然后又抬过来一个放到明月跟前。
桑娘没有阻拦,从袖里ōu出丝帕,拭一下明月额头,光洁如yù的额头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明月依法施为,黄宗饶再次去探这神宗卫的鼻息与探相,脸è惊异,直勾勾盯着明月看。
众人被他的举动得好奇,徐秀蛾到了两神宗卫跟前,探一下他们探相,也露出惊奇神盯着明月看。
当施展到第八个时,明月的脸è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身后的雪娘与柔娘也脸è苍白如纸。
桑娘见状,盘膝坐到柔娘身后,双掌搭上她后背。
当第十个神宗卫救完,明月呼吸急促的僧袍已经贴到她身上,显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但众人却没有一个关注于此,心被一种惊异与感动所包裹着,怔怔看着她摇摇晃晃起来。
她吃力的从怀里又取出一瓶项老,他们只有一口气吊着,还是要等师父过来,给他们服下这个吧。”
项雷忙接过叹道:“明月姑娘,你们快调息吧,不要多说话,他们就jiā给咱们了!”
明月点点头,桑娘三nv也摇摇晃晃起来,虚弱不堪,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
明月对众人裣衽一礼:“诸位前辈,咱们先回去了。”
众人纷纷还礼,以目光送着她们离开。
四nv当中,明月最累,桑娘最轻,她右手扶着明月,左手扶着柔娘,雪娘也扶着柔娘,摇摇晃晃往回走。
桑娘嘴里嘟囔:“明月,你也真是,逞什么强,尽力就是了,别把自己累出个好歹来,记得先生曾说,此术损己利人,你又何苦呢!”
明月摇摇头,叹道:“明明能救活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吧。”
“他们死活与咱们何干,是他们命不好。”桑娘哼道,不过这话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妥,只能哼了一声:“能者多劳,你就是命苦!”
明月摇摇头:“也不知道师父那里怎样了……”
李慕禅带着两人上了楼,方怀义脸è大变,只见洪将军与秋水师太都脸è苍白的盘膝坐地上,一动不动,榻上仰面躺着一人,雪白的宫装,不是大姐是谁!
“大姐!”两人惊叫一声,忙来到榻前,却见雪妃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气息,小腹印着一个焦黑的掌印,在雪白宫装身格外的显眼。
李慕禅道:“还好娘娘穿着宝甲,不然这一掌早就把她五脏六腑打碎了,可惜如今也不成了……”
方怀义上前探了一下她手腕,顿时脸è大变,苍白如纸。
方怀智忙道:“二哥,大姐怎样了?”
方怀义身体僵硬,嘴唇轻颤着:“大姐……大姐她……”
“大姐不要紧吧?”方怀智抱着侥幸问,却猜到了答案。
方怀义摇摇头,扭头转向李慕禅,带着希冀:“先生,你能救回大姐吗?”
李慕禅叹了口气:“若是别的伤,我倒能救一救,如今她伤得太重,我却无能为力了。”
“先生,你一定有办法的!”方怀义忙道。
在他眼里,李慕禅无所不能,身怀奇功秘术无穷,仿佛没有办不到的事,如今到了这一步,他如溺水之人,即使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何况是一根木头。
李慕禅沉片刻,道:“虽有一法,却……”
“先生尽管明言,只要能救得大姐命!”方怀义忙道。
李慕禅想了想,点点头:“既如此,我便试试看,不过不能有人干扰,所有人都得退去!”
“好。”方怀义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慕禅转身道:“洪将军,师太,娘娘的伤势你们也看了,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们一块儿退下吧。”
秋水师太挣开眼,双眼黯淡无光,有气无力的道:“先生不需要护法?”
李慕禅摇头:“不必,没人打扰就好,需要时间不短,中间不能停顿,务必不能让人过来扰我,否则前功尽弃,不但救娘娘不成,我也要搭进去命,切记切记!”
“好,先生放心,咱们自会小心。”秋水师太点头。
洪将军也缓缓睁开眼,深深凝视着李慕禅:“李先生,先前多有得罪,你若救得娘娘,在下做牛做马必报答先生恩情!”
李慕禅摆摆手:“且不必说这些,能不能救得我不能担保,只能试试看。”
方怀义忙道:“好好,先生不必想太多,即使救不得,也是大姐命该如此,咱们断不会怨恨!”
李慕禅点头,露出一丝微笑:“是,多谢二爷。”
方怀义方怀智与两人一块儿下了楼,到了楼下,在假山下面看到了六人的尸首,停住了。
“洪将军,刚才怎么回事?”方怀义抬头望一眼小楼,满是担忧。
刚才在李慕禅跟前他强装不在意,却恨不得李慕禅一下救活雪妃,却又怕李慕禅负担太重,救人心切反而不成。
洪将军咳嗽一下,伸手捂住嘴,放开时手掌一片殷红。
他苦笑着摇头:“还有两人一直潜伏在侧,当李先生缠住下面的人时,这两人忽然出现,直接打伤了我与师太,击中了娘娘。”
“好狡猾的手段!”方怀义道。
方怀智恨恨道:“真是该死!他们还真下得去手!”
大姐貌美无双,举世罕见,这般美人,只要是个男人都舍不得下手,他们却毫不犹豫,真不是男人。
洪将军叹息道:“亏得李先生及时出现挡住了一掌,要不然,娘娘即使身穿宝甲也死透了。”
“李先生武功确实高明,那二人如此jīng深的武功,却接不住他一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洪将军摇头道。
秋水师太笑了一下:“吉人自有天相,我看娘娘不是英年早逝之人,先生应该会救活的。”
“借师太吉言,借愿如此吧……”方怀义叹息道。
正在此时,脚步声匆匆响起,方怀仁大步流星的出现,见到四人顿时一怔,忙上前问:“老二老三,怎么回事?”
方怀智斜睨着他:“我说大哥,你早干嘛去了,这会儿什么事都没了,你才过来,真是找的好时机啊!”
“老三你胡说什么!”方怀仁瞪他一眼,转头道:“大姐怎样了?”
方怀义摆摆手:“行了老三,别胡闹!……大哥,你来得晚了,大姐受了重伤,李先生正在上面救治呢。”
“李先生?”方怀仁顿时皱眉。
方怀义叹道:“大姐的伤太重,这一掌太狠,经脉尽断,便是心脉也断了,如今也只能让李先生试试看了。”
方怀仁脸è大变:“心脉也断了?”
“嗯,生机已绝,但李先生说还有一线生机,大哥,还是等等看吧。”方怀义点点头。
方怀仁皱眉道:“人都这样了,他有什么法子!不能让他胡来!”
方怀义脸è一沉,冷冷道:“大哥,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法子?”
方怀仁哼道:“即使救不了大姐,也不能让人胡来,有辱大姐清名!”
方怀智蓦的大喝:“狗屁!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讲这些!”
“老三,小点儿声!”方怀义忙一扯他,把他扯开:“你扰了李先生,误了大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转过身,语重心长的道:“大哥,事到如今,咱们得把一切都放下,一切以救大姐为要,是不是?”
方怀仁摇头:“不成,我不能让他胡来!”
说罢他拔腿便走,朝小楼而去,便要上楼阻止李慕禅。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