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一路发达,是他拉通了北港,钱北这条‘困龙’活了!龙归太湖;钱北街人才辈出!田家圩拉通上田港,田家港水连南港,珠入龙嘴,田树勋不也‘发达’了!”
屋里的人又都“啊”了一声;也信服了。
林木森作了多大的官,李金凤心里没底;好像比蔡支书还要大。小姐妹们个个羨幕得不得了,连阿姐也一口一个“阿妹是穿丝袜的命”。不过,随着大队干部的态度越来越恭唯,李金凤反而越来越不安了。戏文里落难公子中状元后,都作了“驸马”。连含辛茹苦的小姐都抛弃……
“不会!他是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我的……”
李金凤心里反复念叨,越念叨心里越没底。
少年夫妻老时伴。睡在小床,有时,半夜醒来,李金凤感到很冷清,枕头上总感到有木森的气味。她的身心泛起阵阵的燥热,搂抱着枕头,恨不得一脚跨到龙溪茧站,躺在男人的身下。李金凤强迫自己冷静,咒骂自己骚,怀疑是不是下面毛浓的女人想男人厉害些。
小姐妹们说悄悄话时,都说男人属猫,馋腥!还有的扭扭捏捏,嘴上埋怨,语气却卖弄地说,昨晚我哪冤家硬是吃不饱,弄得我现在还腰酸大服根痛……李金凤也有这种体验,林木森也在床上发过狂;说是累点,心里却很是甜。
现在,林木森总是忙,整天忙,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我?龙溪到钱北骑自行车二十多分钟,他却有时连星期天都不回。回来见了面,别说发狂,似乎都没有过去的哪种温存。今天回来亲也不亲,连**摸都没摸一下,只是一个劲催我出门去开会,他都不想我的身子,还是我的男人吗?
林木森回钱北,是想清清静静睡一觉;认真思考兰云给的“良方”、策划一套实施方案。可躺下没一小时,就有人上门来了。
第一个是薛长笀。图一时“风流快活”,“劳教”了六个月并“双开”,他“党籍”丢了,连“饭碗”也丢了。他多年没摸斧锯焀刨,力气也不够;天健吃了牢饭,连烟钱都断了来源。临老还得“出工”,挣工分吃饭。红颜祸水呀!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时代真的变了。当年被他“砍倒”的小树没有死,反茁壮成了参天大树;他必须钻到树荫下,哪怕做根狗尾巴草,也能苟且偷安。得知林木森“身体欠安”,薛长笀唆使金娥找阿土队长要求去公社参加大会。当他见金凤空着双手去龙溪,眼腈一转,猜到林木森回钱北了。薛长笀捉住正在生蛋的黑母鸡,一刀杀了,烧水褪毛,收拾得干干净净送上门来。徐贞女心痛不已;薛长笀慷慨地说:
“亲家母,一只鸡算什么?木森可是我们俩家的擎天柱,只要他身体健康,就是宰只羊,杀头猪,都是一点小意思!”
第二个是王阿桂。昨晚听到林木森身体不适,他马上怂恿阿土,队里买些“补品”,说:“明天你去开会,顺便去!”
王阿土心实,说:“便宜的,送去寒碜;贵的,送去对木森的影响不好。林木森的官再大,根在王家道场。我们还是多照顾照顾李阿三;木森回钱北,给金凤些假,让她在家照料木森不更实在?”
王阿土领队去了龙溪镇,王阿桂正与薛天康等人查队里储备粮以备大队来清查。听得薛长笀在杀鸡,王阿桂顿起疑心,薛长笀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盯着一,薛长笀拎着只盖严实的篮子去了李阿三家……王阿桂明白了,借口去大队储备粮数;王阿桂到供销社买了四个罐头,舀上十个鸡蛋,兴冲冲地送上门。王阿桂在外屋,亮着嗓子同徐贞女说话。他反复地强调:
“你是天康的岳母,你家是我们王家的亲戚;木森是二队的靠山,一定要保重身体!金凤姆妈,不要告诉木森我来过,一点小东西,舀不出手。”
紧接着是金珠。王阿桂到供销社买罐头时,见王富贵在街上卖鱼;本想打着送给林木森的名义“杀杀价”,王富贵一听,反不卖了。王富贵转身回家,又取些干虾,让娘子送来。金珠小声地和徐贞女说了二句,悄悄地隔着门望了望林木森,慌忙走了。
金珠回转路上正碰见阿珍姨;阿珍姨一听,火烧火燎地跑回家。打开橱柜,拣城里亲戚送来自家舍不得吃的舀上三四件,阿珍姨进门,林木森躺不住了;只得起床陪着说话。阿珍姨还没走,李士元娘子和李忠良娘子秋菊来了……消息越传越开,朱丽洁、李伯林、“豆腐阿大”、徐武领着“知青”、蔡红玉、蔡阿毛娘子和杨慧丽、田树勋的母亲……连在大队部值班的王大明都来了。
林木森望着越集越多的“礼品”,心想,真还不如睡在卫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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