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是担心遭遇埋伏,他很清楚,对面的清军实际上损伤不是太大,还保存着一定的实力,而且,他也清楚,这一战的关键是尽快攻占天津,他只需要象撵兔子一般撵着这些清军前进就行。
追到大沽,遭遇到阻击之后,在判定对方使用都是米尼枪之后,格兰特更加谨慎,放慢了追击速度,这让大沽口守军得以从容撤退到葛沽。
一进葛沽,载钊就接到两封电报,一封是易知足发来的,无须固守葛沽,即刻撤离。”对此,他没太在意,后面的追兵追的并不急,他完全可以喘口气再撤。
另一封电报是军粮城发来的,“北塘守军崩溃,敌军衔尾急追,军粮城已弃守。直隶提督史荣椿。”
他这才进驻葛沽,军粮城就已经弃守,这可真正叫做望风而逃!载钊暗自恼怒,更忧心北塘守军损失太大,略微沉吟,他才吩咐道:“给海防公所发电......。”
海防公所,指挥部。
收到军粮城弃守的电报,易知足才真正领教到绿营兵的厉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望风而逃,有没有必要那么夸张?不过,他并不在意,不是他的兵,他也不好意思越俎代庖,元奇新军军官敢如此违抗命令的,有多少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点了支香烟,他才闷声道:“军粮城距离天津不过五十余里,敌军应该没有余力连夜行军,也不敢!不过,明天中午之前,敌军就能抵达天津......。”
僧格林沁试探着道:“是否去电京师,再抽调一旅八旗新军增援?”
易知足瞥了他一眼,他很清楚,对方是想以此为借口从京师抽调更多的八旗新军参与这一战,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我不介意八旗新军分润战功,也希望更多的八旗新军能够参与这一战,毕竟是难得的实战机会,而且,战胜之后,朝廷脸上也有光。
不过,京师的八旗新军已经增援天津两个旅的兵力,再要求增援,朝廷会不会有想法?至于天津城的安全,那是无须担心的,明天中午之前,至少还能有一万兵力抵达。”
见他说的如此直白,僧格林沁讪笑道:“本王也是觉得机会难得,如此大规模与西洋各国交战的机会,以后只怕是难得遇上,国城既然赞成,那本王就试试.....?”
“咳”桂良轻咳了一声,道:“皇上坚守京师,岂能将兵力尽数调来天津?”
“报——”曹根生进来报告道:“葛沽,载钊来电,余部已有序撤至葛沽,伤亡不大,敌军一路尾随追至。”
听的伤亡不大,易知足微微点了点头,道:“回电,连夜撤回天津。”
僧格林沁一皱眉头,“激战一日,再连夜行军,怕是......。”
“葛沽没有防御工事,不能驻守。”易知足道:“不连夜撤回,明天怕是没有机会从容撤回。”
天津是京师门户,大沽口则是天津门户,大沽口失守的消息传开,天津城内外一片恐慌,无数百姓扶老携幼逃离天津以躲避战乱,大多商铺都闭门歇业,一派兵荒马乱景象。
不过,天津城内的所有元奇分号却都没有关门,仍然照常营业,火车站虽然对外停止营运,但却依然一片繁忙,时不时的就能看见冒着浓烟鸣着汽笛的列车开进站台,大量的元奇新军和军火以及辎重补给源源不断的运抵天津,天津城内几乎已经变成一个大军营。
因为电报的缘故,消息传得飞快,大沽口炮台和北塘炮台只坚守了一个时辰就被四国联军攻占的消息传到京师也迅速的引起了恐慌,京师内外也同样是人心惶惶,家中有子弟在北洋水师的宗室、王公、大臣以及寻常的旗民家里更是担忧不已。
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咸丰则是震惊不已,依为干城的北洋水师,固若金汤的大沽口炮台,居然一个时辰不到就被四国联军攻占,他开始有些担心元奇究竟有没有能力打赢这一仗?而他留守京师,又是不是明智之举?
震惊之余,他慢慢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跪在下面的肃顺,道:“你对此是何看法?”
肃顺很清楚咸丰担心什么,连忙回道:“回皇上,以元奇新军之战力,必可确保天津无虑。”
咸丰沉声道:“大沽口之败,足以证明易知足有轻敌之嫌,他轻忽了英法等西夷的战力,焉知还能守得住天津?焉知南洋海军舰队能在渤海一举全歼西夷舰队?”
肃顺背后连冷汗都吓出来了,实则,对于易知足这个胆大到了极点的计划,他也是将信将疑,他也不敢尽信南洋海军舰队有实力能在渤海全歼四国联合舰队,毕竟这事实在是让人太难以置信了。
咸丰怀疑的也确实是不无道理,大沽口之败,确实反应出易知足太过轻敌,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力挺易知足,略微沉吟,他才开口道:“皇上,奴才窃以为,此战成败之关键,不在陆战,而在海战!
易知足之前为了诱使西夷舰队进入渤海攻击天津,而对天津战事有所疏忽,亦有可能对北洋水师战力估计过高。
如今天津城内已聚集了三万大军,还有众多新式火炮,而且元奇新军也正源源不断的增援,即便西夷兵锋强劲,亦不可能在短短三五日间攻下天津。
三日,最多还须三日,南洋海军舰队就会抵达旅顺,西夷舰队必然恐慌,将会极大的缓解天津的压力。
奴才窃以为,易知足有可能会轻忽西夷联军陆军战力,但绝对不会轻忽西夷舰队的战力,毕竟在马六甲海峡,南洋海军全歼了英夷的东印度舰队,对于西夷舰队的战力有着全面详细的了解。
他既敢做出如此大胆的计划,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他应该很清楚,这一战一旦战败,元奇必然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