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殿元从容笑道:“当年元奇确实有私心,利用太平军来转移朝廷视线,不过,却也成全了太平军的威名。”
见他说的如此直接,杨秀清也径直道:“黄先生此番前来,可是劝降?”
“易大掌柜说,他不希望元奇与太平军自相残杀,打的两败俱伤,让西洋各国看笑话。”黄殿元说着一个转折,“不过,大掌柜也说了,东王殿下非是甘居人下之人,而且有着非凡的军事才干,不应该被埋没。”
什么意思?杨秀清略微楞了下,瞬间就反应过来,沉声道:“易知足想借刀杀人?”
“确切的说,是为了让东王有用武之地。”黄殿元语气轻松的道:“大掌柜说,太平军在国内,就是元奇的敌人,在国外,就是元奇的朋友!”
说的好听,还不就是想借太平军这把刀去杀大清的藩属国!杨秀清总算是明白,元奇新军一路上为什么只追不打的原因了,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
他心里不觉气苦,易知足这可真是欺人太甚,利用太平军为元奇争取发展壮大的时机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要利用太平军去打南洋的藩属国!把太平军当什么了?当枪使吗?
不过,转而他又有些气短,正所谓形势比人强,眼下这局面,太平军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不想被剿灭,就的乖乖听话,况且,这条路虽然艰难,却比降了元奇被送往南洋孤岛蹉跎一生强!
调整好心态,他才缓声道:“元奇想平了安南?”
“不是安南。”黄殿元含笑道:“安南是元奇囊中之物,不敢有劳东王殿下。”
听的这话,杨秀清登时一脸苦涩,“元奇好大的胃口,居然连暹罗也想一口吞下。”
黄殿元缓声道:“暹罗、金边、老挝、缅甸,东南亚各国,东王殿下尽可大展拳脚。”
杨秀清彻底无语,易知足的胃口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略微沉吟,他才苦笑着道:“本王可用兵马不过四、五万,易大掌柜是不是太小看东南亚各国了。”
“无妨,元奇会在后面大力支持东王殿下。”黄殿元不急不缓的道:“只要东王进入安南境内,元奇就会为东王提供一批军火,除了米尼枪之外,还有陆战炮,并且为东王提供火炮教官。”
还有火炮?杨秀清暗自欣喜,但却冷声道:“本王不想拿手下十余万兄弟的性命为元奇做嫁衣。”
黄殿元笑了笑,道:“东王如果愿意放弃太平天国那一套,完全可以融入元奇。”
默然半晌,杨秀清才问道:“进入贵州的太平军呢?元奇是何打算?”
“东王何必明知故问。”黄殿元沉声道:“天王若是执迷不悟,企图占据云贵,必然是被彻底剿灭的下场,若是识大体,元奇会一视同仁。”
听的这话,杨秀清不由的暗叹了一声,虽然与洪秀全反目,但他还是不希望进入云贵的二三十万太平军被彻底剿灭,若是能一同进入东南亚各国,相互也能呼应,思忖了一阵,他才道:“本王想派信使进入云贵游说天王。”
“当然可以。”黄殿元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下来,他很清楚,易知足肯定也会派人与南王冯云山联络以游说洪秀全,毕竟仅靠杨秀清这点兵马想将搅乱东南亚还是有些费劲,最主要的是,时间不等人!
贵州、贵阳府,巴香里。
遥望着西北方向巨大的烟柱,僧格林沁、尹有才心情都沉重无比,无须哨探禀报,两人都清楚,贵州的省城贵阳城破了!这是太平军洗劫之后纵火焚城!
望着那直冲云霄的滚滚浓烟,尹有才满心无奈,一路从湖南追到贵州,他算是彻底的见识了太平军的厉害和狠辣,断后的太平军都是以死相拼,虽然对他们造成的伤亡不大,但却是极大的拖延了他们的追击速度,而且太平军的五万前锋速度并不慢,只要是破城,都是毫不留情的洗劫烧掳一空,不给他们留一丁点补给物资,若不是镇远没被攻破,他们有已经断了补给。
一骑飞奔而来,到的跟前,骑手滚落马下,高声道:“报——。贵阳失陷,发匪前锋已向安顺逃窜,”
听的太平军向安顺前进,尹有才暗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太平军取道毕节入川,毕节虽是军事重镇,有重兵把守,而且还有四川绿营疾驰前往援助,不过,他对地方绿营已经是彻底不敢再抱丝毫的希望。
僧格林沁已是沉声下令道:“命令各部全速前进,穿插至清镇,务必将其后部拦截住!”贵阳失陷,若是没有一场像样的大捷,他还真是没法向朝廷交代。
“报——。”又是一骑疾驰而至,“大将军急电,易公爷急电。”
接过绵愉发来的电报,僧格林沁快速扫了几眼,转手递给尹有才,脸色阴沉的掏出一盒香烟来点了一支,见的尹有才放下电报,他才道:“易国城说的什么?为什么太平军走安顺入滇,不可追逼太紧?”
尹有才将易知足的电报递给他,道:“太平军入滇,联系南王冯云山,保存太平军实力。”
保存太平军实力?僧格林沁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易国城是什么意思?”
“驱虎吞狼罢。”尹有才缓声道:“太平军入滇,咱们只要守住昭通、安顺两条路,太平军就等于是陷入绝境,唯一的生路就是入缅甸......。”
易知足驱虎吞狼的设想,僧格林沁自然清楚,略微沉吟,他才道:“驱虎吞狼,本王不反对,不过,得告诫太平军,不能再洗劫烧掳城池,尤其省城和大的府城,否则,咱们没发向朝廷交代。”
尹有才颌首道:“王爷放心,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