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奇在招募人前往南洋吕宋爪哇垦荒,海军招募新兵,这两条消息迅速就传扬开来,徐州城外登时就骚动起来,一众灾民流民纷纷赶往就近的粥棚,争先恐后的报名,人人都只想尽快离开。
黄河决堤,黄水泛滥,决口一日不堵,他们一日就回不了家,即便是朝廷财力充足之时,堵如此大的决口也需要一年半载的,如今天下不太平,朝廷又没银子,有可能三五年甚至七八年都无法返回家园,况且黄河泛滥,黄泛区即便是良田都会变沙地,即便水退了,家园也没了,对他们来说,移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地方官府的想法却又不同,堵筑决口需要民力,河水退去,黄泛区也不可能任由荒芜,还的组织百姓进行治理,农业生产也的恢复,任由百姓移民,以后可就无人可用。
城墙上,徐州知府袁成平望着排成长队踊跃报名自愿移民的灾民,不由的忧心忡忡,看了李星沅一眼,他小心翼翼的道:“制台大人,总得给徐州府留点百姓吧。”
“你急什么?”李星沅轻声道:“移民南洋不是件容易事,敞开了让元奇转移,一年能转移多少?再说了,如今这世道,灾民流民都是乱源......。”说着,他转过身向北望去,易知足如今可说是肆无忌惮,不知道林则徐来了,是否能让他有所收敛。
林则徐来的很快,五日后就赶到了徐州,下车伊始,就召集徐州一众官员了解灾情,易知足却是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陪着载通母子前往云龙山散心游玩,分别多年,他想好好的弥补一下她母子俩。
仅仅只过了一天,林则徐就寻到云龙山来,在北麓的乾隆行宫堵住了易知足一行,闻报林则徐来了,易知足虽觉扫兴,还是连忙迎了出来,还离着十几步,他就连连拱手笑道:“林中堂怎的也来了云龙山?”
林则徐抚须笑道:“云龙山景色优美,古迹甚多,老夫慕名已久,且担心国城流连忘返,索性赶了过来。”
“何至于流连忘返。”易知足笑道:“在下是估摸着中堂了解灾情需要一段时日。”说着,他伸手礼让道:“中堂请——。”
林则徐也不谦让,举步前行,感慨道:“一别数年,国城已晋封三等公,元奇亦是蒸蒸日上......。”
易知足清楚林则徐的来意,听的这话,连忙道:“元奇这些年蒸蒸日上倒是不假,不过,这几年铁路修建、南洋移民,西北扩军,江南赈灾,银子花的跟流水一般.....。”
“就知道国城会跟老夫哭穷。”林则徐笑道:“怎么着,怕老夫狮子大开口?”
易知足连忙叫屈道:“在下说的可是实情,中堂也不是不知。”
林则徐自然清楚他说的实情,但要说元奇拿不出银子,他却是不相信,微微沉吟,便道:“朝廷是什么情况,国城应该也清楚吧?丰北黄河决口,总不能就那么放着,不堵筑了罢?”
“中堂说的是。”易知足颌首道:“决口是要堵,但元奇也有元奇的难处,不瞒中堂,如今银子着实是难以周转,中堂既为钦差,负责赈灾和治河,元奇怎么着也不能让中堂做无米之炊,不过,只能陆陆续续的提供,先给中堂划拨一百万元,如何?”
“行。”林则徐颌首道,他相信易知足,既然表了态,就不至于让他下不了台,行了几步,他才接着道:“如今已是秋季,堵筑决口,不宜拖延,国城既如此表态,老夫就开始招募人手进行决口堵筑,至于赈灾事宜,还是由元奇负责,粮食不够,可以截留一批漕粮......。”
两人说着话进了房间,载通不假丫鬟之手,亲自出来为两人奉茶,她心里很清楚,此番得以出京,多亏了林则徐。
载通毕竟是宗室身份,见她亲自奉茶,林则徐不敢失礼,连忙起身道谢,载通也不多言,福了一福,便缓步退下,落座后,林则徐接着道:“如此多灾民,元奇不会打算全部都移民南洋吧?”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即便他们抗的过天灾,也抗不过战乱,移民南洋或是西北,对百姓而言,是件好事。”
林则徐沉声道:“真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捻乱?”
听的这话,易知足反问道:“朝廷不允在徐州驻扎五千新兵?”
“不允。”林则徐肃然道:“李子湘的密折已经发还了,就两个字,不允。”
“意料中事。”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驻扎徐州,是因为徐州的地理位置好,而且也适合训练骑兵,既是不允,只能分驻太平府和瓜州了。”
“训练骑兵?”林则徐一楞,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当着他的面毫不讳言的说要训练骑兵。
“江北的捻匪,日后必然是以骑兵为主。”易知足缓声道:“不训练骑兵,日后如何能保护铁路沿线。”
林则徐盯着他看了足有移时,才沉声道:“京杭铁路直达京师,国城该不会是打算一直保护到京师吧?”
易知足笑了笑,道:“要不,以徐州或者是济南为界?一南一北,划界保护?”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林则徐一时间也有些琢磨不透对方的想法,略微沉吟,他才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国城也不必藏着掖着,开诚布公的谈谈,如何?”
开诚布公?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我只是不想天下大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