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不是在筹建长江水师?”
长江水师?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以朝廷目前的财政状况,天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筹建的起来?琦善瞥了他一眼,道:“国城就不担心发匪沿江东下祸乱两江?”
“朝廷都不怕,元奇又何必怕?”易知足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发匪......。”琦善轻叹了一声,心里满是无奈,湖北局势糜烂至斯,根子就在元奇与朝廷貌合神离,若能齐心协力,僧格林沁也不会被围,发匪也至于如此猖獗!
易知足懒的理会他,老神在在的抽烟不吭声,太平军若是敢进犯两江,他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不过,这话他不会明说,先放出风声,看看朝廷是什么反应。
送走琦善,易知足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正打算去美美的睡一觉,林美莲却进来禀报道:“包先生来了。”
包世臣一进来便拱手笑道:“恭喜侯爷凯旋而归。”
“没什么恭喜的。”易知足摆了摆手道:“跑了个来回一枪未发,简直就是一次长途越野拉练。”
“那也解了僧王的围不是。”包世臣笑道:“协助收复武昌,星夜疾驰解僧王之围,有这两份功劳,朝廷对侯爷总该有所表示才成。”
易知足登时来了兴趣,伸手日让座后,才道:“先生想要朝廷怎么表示?”
落座之后,包世臣才不急不缓的道:“夫人和小侯爷。”
听他提及载通母子,易知足神情一黯,轻叹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道:“朝廷明摆着是要以她们母子为质,岂会轻易放人。”
“总该尝试一下。”包世臣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越往后拖,机会越渺茫,老夫琢磨了一下,让僧王出面求情,可能更好。”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我给僧王去信。”
“还有件事。”包世臣道:“左宗棠来武昌了.....。”
“他终于肯出山了?”易知足一笑,左宗棠是治理西北最理想的人选,不过,那家伙虽然只是一个举人,架子倒是不小,请了几次都没请动。
“出山不假,不过,他似乎无意去西北,想组建团练保卫桑梓。”包世说着一笑,“年近四十,他的性子似乎一点没变,依然是一个目空一切的狂生。”
易知足听的一笑,不以为意的道:“左季高人称湘蛮子,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乃是本性,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要磨掉了棱角,也就不是他左季高了。”
听他如此说,包世臣暗松了口气,道:“侯爷是打算见见这狂生?”
“见,为什么不见?”易知足随意的道:“明日上午,在黄鹤楼宴请他。”
巡抚衙署,后院。
听闻左宗棠来了武昌,江忠源特意置办了一桌酒席为其接风洗尘,当然少不了留在武昌帮办军务的曾国藩,三人年岁相仿,都是知交好友,能在武昌相逢,三人都很是高兴。
酒过三巡,江忠源一口将杯中酒干了,笑吟吟的道:“咱们数次去信邀请季高出山,都是百般推脱,此番怎会突然来了武昌?”
曾国藩笑道:“岷樵有所不知,季高前来武昌,就应安吴先生所邀。”
“还是易国城的面子大。”江忠源打趣着道:“一封信,季高就巴巴的赶来了上海。”
“这是什么话?”左宗棠下巴一样,“数年前,安吴先生就邀我赴上海,我照样没理,这次,安吴先生特意赶来武昌,再不来,情面上有些说不过去。”
“易国城如今可是号称‘南洋王’。”江忠源看着他道:“可是举荐季高南洋为官?”
“谁去南洋?”左宗棠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是请我去治理西北。”
去西北?曾国藩两眼一亮,道:“元奇在西北可是大手笔,而且野心勃勃,不仅是要抗拒沙俄,而且还打算积极向外扩张.....。”
“我可没说要去西北。”左宗棠道:“如今长毛作乱,大有席卷天下之势,不论是朝廷还是元奇,都难以顾及西北......。”
话未说完,一个长随走到门口躬身道:“禀老爷,霭园送来一份请柬。”
请柬?江忠源一伸手道:“拿来。”接过请柬一看,他便笑道:“季高好大的面子,易国城居然在黄鹤楼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咱们都跟着沾光。”说着将请柬递给左宗棠。
曾国藩抚着颌下长须道:“易国城素来不喜迎来送往,极少赴宴也极少宴客,一回武昌就送来请柬,看来,对季高不是一般看重。”
“我对西北没兴趣。”左宗棠淡淡的道,说着自斟了杯酒,浅呷了一口。
江忠源看了他一眼,道:“季高对什么有兴趣?”
“我对围剿长毛感兴趣。”左宗棠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看法,“方才说了,长毛有席卷天下之势,依靠八旗绿营根本无法剿灭,天下大乱,何处不能建功立业,又何必远赴万里前往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