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霎时苍白了脸,不管不顾地急急跑到一旁蹲下身子左右检查着,还好,还好,衣物尚且完好。
她冷着脸恨恨看向高彦,高彦却似笑非笑道:
“本王只答应你放她一条生路,可没答应不让她受些皮肉之苦。”
白桑握成拳的双手紧了又紧,咬了咬牙,偏头不再理他,对一旁而来的叶子凉道:
“叶师父,出了牢后,一旁小树林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已有车夫在那等候。你带着阿询上了马车,便一路出城,走得越远越好。”
叶子凉这一路走来,心下便清楚了。晋王府上下连带着那扫地的下人都一个不落全部入了狱,却偏不见晋王妃的踪影,如今她再次安然无恙地出现于此,将自己从牢里带出。再瞧见方才她与燕王的模样,叶子凉神色不明地瞥她一眼,未有回答,只当知会。
白桑目光却始终直直落在躺在一旁的高询身上,她抿了抿唇,不禁又开口道:“还有,她身上的伤——”
“这身上的伤,自然能养好。”叶子凉打断她的话,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至于这心,便是不知道了。”
叶子凉上前一步,盯着她沉下声道:“王妃今日所做之事,他日,可莫要兀自后悔才好。”
白桑闻言一愣,而后垂头淡淡苦笑。
后悔,该如何。不后悔,又该如何呢。
五年来,她未曾出现之前,自己过得难熬。她出现后,殊不知日日夜夜看着她。同她笑,同她闹,同她相依,同她温存,心内却是一天一天愈发的酸楚沉痛。
安稳的觉醒来,却反复一遍遍问自己,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救命之恩,又如何能辜负?
煎熬了这么久沉溺了这么久,一切终究是结束了。
而感情,又可算为何物呢?
日子久了,自然便会淡忘了。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抚过高询的脸。
阿询,远离此处,离开了便好。今后你愿着男装也好,女装也罢,便过那般你想过的生活。
这眼,这眉,都将是最后一眼。
曾经的一切,两人的争吵或缠绵,江都的那些快乐与心酸。
都不过是往事云烟,总会一点点消散。
她那和煦得染过春风的笑,炙热得似将人融化的手掌,温柔得暖了整颗心的语调。
白桑嘴边溢出浅浅的笑容,垂下眼,发丝却掩挡住悄然落下的泪珠。
自己还是莫要记得太深刻为好。
毕竟今日一别,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