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子谕话未说完,便见她已在他身前蹲下,伸手捉了他的手,两指搭上他的脉,手指细长圆润白皙如玉,瞧着更像是女子的手,“毒仍未解。看来我给你的药,你并非服下……也对,毕竟来源不明,由不得你起疑心。”她松开手,仔细端详他片刻,又道,“我若是没看错,这半面妆的毒,也差不多到了发作的时间了吧?”
子谕闻言,瞬间瞪大了眼,“你如何得知半面妆之名?”
曲迷心笑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毒,同样也没有我解不开的毒。”此刻两人离得有些近,她一张口,便有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清冽幽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东西我已经给了你了。上次是我思虑不周,这次,我会连上次的酒钱一并付了。我来时听妈妈说你身子不适,却点灯燃香,一曲接一曲,我便图个巧,借你琴声伴酒。”
子谕着看她躺到榻上,抓了酒坛子肆意饮下,沉默许久之后,再度拨动琴弦,琴声幽幽。
曲迷心喝着喝着就睡着了,半夜里,她被一阵压抑的呻/吟声惊醒。屋中烛火并未燃尽,她起身往里间走去,便见床上一道身影正蜷缩着,身子微微颤抖。正是子谕。曲迷心走过去,将他的身子翻过来,便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死死咬着唇,唇瓣被血色所染红。
这是半面妆的毒发作了。
“啧啧。”曲迷心摇头,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粒解毒丹,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将丹药喂进他嘴里,再合上他的下巴。丹药被吞入腹中,药效很快便发挥作用,子谕的呼吸渐渐平缓,面色稍有恢复,身体也不再颤抖。
等人情况稳定了,曲迷心才拍拍他的脸,得意道,“看吧,管用着呢,也没毒死你。”
子谕牵起嘴角,露出虚弱的笑意,“多谢……公子……”
曲迷心摆摆手,“好了,安心睡吧。”说罢起身出了里间,又喝了几口酒,窝在榻上就睡了。
夜渐深了,灯火燃尽之后,屋内陷入黑暗之中,唯有清冷的月光照在窗上,映出一道道模糊的剪影。
黑暗中,子谕毫无睡意,睁眼望着模糊的帐顶,嘴角完成奇异的弧度。
“李晟,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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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醒之大清早从风月坊回到国公府,才走到大门口,正好遇见李为之出门,顺口问了一句,“小四,你这是去哪儿?”
李为之闻到他一身酒气,皱眉道,“二哥,你又去风月坊里鬼混了,当心爹揍你。”
李醒之挥手赶他,“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叫鬼混,我那是去广交朋友,你问问阿寿,我昨夜在寻芳楼里是不是交了一个朋友,叫什么来着?”旁边的仆从道,“姓曲名迷心。”李醒之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酒量可真好啊!”
李为之哼了一声,“胡说八道,曲姐姐才不会跟你一样去那种地方鬼混!”说罢,直接带着人走了。
李醒之嗤之以鼻,“小屁孩懂什么,什么曲姐姐,真是的!阿寿,扶爷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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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为之来到长乐坊的时候,曲迷心刚好回来,她下了车,看见门前一个小不点,马车上一个李字,于是试着道,“李为之?”只见小不点一脸不解看她,“你是谁?”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从马车上下来,见到门前的两人,目光停顿片刻,而后落到曲迷心身上,问道,“曲姑娘这又是去哪儿了?”
曲迷心看向他,“萧遂宁?”
安王点头。这一次他没自报家门,理应觉得安慰的,然而并没有。因为他差不多可以猜到曲迷心接下来会给出的答案。
“从寻芳楼回来。”
果然是那里!
旁边的李为之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你是曲、曲姐姐?”若是安王不喊出那一声,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少年人竟然就是曲迷心。然后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出门前遇到二哥时,二哥说的话。于是他小手指着曲迷心,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方才出门时遇到二哥了,他说、说昨晚在寻芳楼交到了一个朋友,姓曲名迷心……曲姐姐,你怎么能跟二哥一样去那种地方鬼混!”
曲迷心闻言就不乐意了,“你二哥谁啊?还有,什么叫那种地方,什么叫鬼混,小小年纪你知道个什么!”
这时,安王忽然补刀,“听曲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在曲姑娘眼里,寻芳楼是个怎样的地方?”